“小畜生!还敢跑!”父亲的怒吼和沉重的脚步声紧追在后。
张无缺连滚带爬地冲出卧室,穿过弥漫着烟酒味的客厅。他一把拉开家门,冰冷的、裹挟着雨水的狂风立刻灌了进来,吹得他一个趔趄。他不管不顾地冲进漆黑的楼道,身后是父亲震耳欲聋的咆哮和紧追不舍的脚步。
他冲下楼梯,冲出单元门,一头扎进了铺天盖地的暴雨之中。冰冷的雨水瞬间将他浇透,衣服紧紧贴在身上,沉重又冰冷。雨水模糊了视线,他只能凭着本能,朝着唯一能想到的地方狂奔——学校。只有那里,那个废弃的角落,似乎能提供一丝微弱的屏障。
狂风卷着冰冷的雨水抽打在身上,像无数根鞭子。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积水的路面上,溅起浑浊的水花。身后的咆哮声在风雨中断断续续,如同索命的恶鬼,越来越近。冰冷的雨水灌进他的脖子、领口,刺骨的寒意让他牙齿打颤,奔跑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和冰冷的雨水。
终于,熟悉的实验楼轮廓在雨幕中显现。他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冲进空无一人的、只有应急灯发出惨淡绿光的一楼走廊。空旷的走廊里回荡着他自己粗重、湿漉漉的喘息声和外面狂暴的风雨声。他背靠着冰冷的瓷砖墙壁,滑坐下来,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安全了吗?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走廊入口处响起的沉重脚步声无情碾碎。父亲高大的身影如同地狱里爬出的恶鬼,带着一身雨水和浓重的戾气,堵在了走廊入口。他喘着粗气,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暴怒,雨水顺着他扭曲的五官往下淌。
“跑?我看你往哪跑!”父亲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撞出令人心悸的回音。他大步逼近,皮鞋踩在湿漉漉的地砖上,发出沉闷而恐怖的“嗒、嗒”声。每一步,都像踩在张无缺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张无缺挣扎着想站起来,但冰冷的身体和极度的恐惧抽干了他最后一点力气。他只能徒劳地用手撑着地面,一点一点向后蹭,冰冷的瓷砖透过湿透的裤子传来刺骨的寒意。绝望像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头顶。他徒劳地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只能发出破碎的、不成调的嗬嗬声。
父亲的身影遮住了惨绿的灯光,巨大的阴影完全笼罩了他。那只曾无数次带给他痛苦的大手再次高高扬起,指关节在昏暗光线下泛着青白的光。
就在那拳头即将撕裂空气落下的瞬间——
“住手。”
一个声音,突兀地、清晰地,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开了风雨的咆哮和暴力的前奏。
那声音异常嘶哑、干涩,像是许久未曾开口的齿轮被强行转动,带着剧烈的摩擦感,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砂纸上磨出来的。然而,在这死寂的、充满暴力的走廊里,它却拥有着石破天惊的力量。
父亲挥拳的动作猛地僵在半空,脸上暴怒的表情瞬间被惊愕和一种被冒犯的暴戾取代。他猛地转过头。
张无缺也循着声音,艰难地抬起被雨水和恐惧模糊的视线。
走廊另一端的黑暗中,一个瘦削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应急灯惨淡的绿光吝啬地勾勒出他的轮廓。是雷多。他浑身同样湿透,单薄的旧校服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嶙峋的肩胛骨。雨水顺着他漆黑的发梢不断滴落。他背上,依旧背着那个沉重的大提琴盒。
但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右手。他没有拿琴弓,而是紧紧地攥着它。那根深色的木制琴弓,此刻被他高高举起,弓尖稳稳地、笔直地指向走廊中央那个魁梧的施暴者!弓尖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一种冷硬、决绝的寒芒,像一柄出鞘的、指向黑暗的利剑。
空气凝固了。只有窗外暴雨的咆哮声更加疯狂地撞击着玻璃。父亲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惊愕、暴怒、还有一丝被这突如其来、匪夷所见的反抗所激起的戾气交织在一起。
张无缺瘫坐在冰冷刺骨的地砖上,雨水顺着发梢流进眼睛,又涩又痛。雷多的身影在惨绿的光晕里显得单薄而模糊,像一幅被雨水洇开的剪影。唯有那只高举的手臂,还有那根笔直指向父亲的琴弓,如同刺破黑暗的闪电,锐利得令人心惊。
“哪来的小杂种?!”父亲的声音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在空旷的走廊里炸开,盖过了外面的风雨声。惊愕迅速被一种被挑战权威的狂怒取代,他猛地转过身,魁梧的身体像一座移动的山,裹挟着浓重的酒气和戾气,朝着雷多逼近了一步。皮鞋踏在湿漉漉的地砖上,发出沉闷如鼓点的回响,每一步都敲在张无缺濒临碎裂的心脏上。
雷多没有动。他依旧高高举着那根琴弓,弓尖没有丝毫颤抖,稳稳地锁定着那个暴怒的身影。雨水顺着他苍白的脸颊不断滑落,滴在同样湿透的校服前襟。他微微仰着头,那双深黑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像两口幽深的寒潭,里面没有恐惧,没有退缩,只有一种近乎凝固的、冰冷的、燃烧般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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