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恬一拳砸在案上，青铜灯盏晃得厉害："果然如此！我这就调兵遣将，让他们有来无回！"
"且慢，"苏代按住他的手，"不如将计就计。我们假装不知，让关隘守军稍作抵抗便'败退'，引他们深入。将军可率主力埋伏在狼牙关，待其进入峡谷，再断其后路。"
蒙恬眼睛一亮："好计！只是......"他看向苏代，"寺丞不怕有失吗？"
"怕？"苏代望着窗外的雪光，"我大秦的土地，岂容豺狼放肆。"
三日后黎明，长城脚下的积雪被马蹄踏碎。阿古拉穿着大红嫁衣，坐在装饰华丽的马车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车帘被风吹开时，她看见稽粥骑着马走在队伍前面，腰间的弯刀闪着寒光。
"公主，"贴身侍女低声道，"我们真的要去偷袭吗？"
阿古拉闭上眼，眼前闪过那个汉商说过的话："长城内外，本是同一片天空。"她猛地掀开帘子，对稽粥喊道："叔父，我要亲自擂鼓助威！"
稽粥愣了下，随即笑道："我侄女果然勇敢！来人，给公主取鼓来！"
当第一声鼓响传到狼牙关时，蒙恬正站在山崖上。他身后的五千甲士屏住呼吸，手里的弩箭早已上弦。苏代站在他身边，看着远处的"送亲"队伍渐渐进入峡谷，低声道："将军，是时候了。"
蒙恬拔出长剑，剑尖指向天空："放箭！"
箭雨如黑云般压下时，稽粥正在得意地哼着草原小调。当身边的亲卫惨叫着倒下，他才反应过来，怒吼着拔刀："中计了！撤退！"
峡谷两侧滚下巨石，堵住了退路。阿古拉站在鼓车旁，看着厮杀的人群突然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她提起鼓槌，狠狠砸在鼓上，鼓声穿透刀光剑影，惊飞了崖上的寒鸦。
"公主快走！"侍女拉着她想逃，却被她甩开。阿古拉解下嫁衣，露出里面的皮甲，从马背上摘下弓箭："告诉父王，阿古拉没完成他的使命。但我看清了，大秦的土地上，有和草原一样勇猛的人。"
当蒙恬的军队清理战场时，苏代在鼓车旁发现了这支箭。箭杆上刻着行小字，是用汉隶写的："愿来年草原与中原，共沐春风。"
他将箭交给蒙恬，两位不同身份的人站在夕阳里，看着远处归巢的飞鸟。苏代轻声道："或许，真正的和亲，不是送个公主，而是让这片土地上的人，都能安稳地看日落。"
蒙恬点头，将箭插进箭囊："把这里的消息送回咸阳吧。告诉陛下，北境的风雪，快停了。"
驿馆的灯火又亮了一夜，苏代写完最后一笔，窗外已泛起鱼肚白。他将密信折好，塞进竹筒，交给等候的信使："务必亲手交到陛下手中。"
信使策马远去时，苏代望着东方的朝霞，突然想起离开咸阳前，嬴政说的那句话："江山万里，朕要的不是臣服，是长治久安。"他笑了笑，转身走进晨光里，靴底踩在积雪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远处的草原上，幸存的匈奴人正赶着羊群西去。阿古拉坐在山坡上，看着太阳从长城的垛口升起，将金色的光芒洒在结冰的河面上。她摸了摸怀里的玉佩，那里还留着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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