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外的济世医馆药材田，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秦斩已踩着露水走进田垄。他目光扫过那片刚扩大三倍的药田，眉头却渐渐拧起——前些日子还透着勃勃生机的火绒草，竟有大半叶片失了往日的翠绿，边缘泛着枯黄色，连带着新移栽的紫河车草和雪莲花，也蔫头耷脑地垂着叶片，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将军，您可算来了！”药农老周提着水桶跑过来，声音里满是焦急，“这才三天没见太阳，火绒草就成这样了，雪莲花的根都快烂了！”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拨开雪莲花根部的泥土，只见原本雪白的根茎已泛出褐色，指尖一碰，竟有些发黏。
秦斩蹲下身，指尖拂过火绒草枯萎的叶片，触感干涩粗糙，完全没了往日的水润。他抬头望向天空，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像是随时会落下雨来。“这半个月总下雨，日照不足，土壤里的水汽散不出去，怕是闷坏了根系。”他想起西域商队首领巴图的话，漠北之地常年干旱少雨，日照充足，这些草药在故土早已习惯了干燥的环境，如今到了多雨的关中，自然难以适应。
正说着，远处传来脚步声，素问提着药箱快步走来。她刚到医馆就听闻药田出了状况，连早饭都没顾上吃，就急匆匆赶了过来。“我看看。”素问蹲下身，先查看了火绒草的叶片，又扒开紫河车草根部的土壤，指尖在泥土里捻了捻，眉头也皱了起来，“土壤湿度太大，透气性差，火绒草和雪莲花的根系都开始腐烂了。再这样下去，怕是要全军覆没。”
老周在一旁急得直跺脚：“咱们之前垫高了田垄，挖了浅沟排水，怎么还是没用啊？这关中的天气，怎么就跟西域差这么多！”秦斩站起身，环顾着整片药田，只见田垄间的浅沟里积着一层雨水，土壤被泡得松软，踩上去都能陷下半个脚印。“雨水太勤，浅沟排不及，土壤里的水还是积得多。”他沉吟片刻，“得想办法加强排水，还得增加日照。”
素问点点头，从药箱里取出一卷纸，铺在田埂上，一边画一边说：“我记得扁鹊手记里提过，应对土壤过湿的情况，可以在田垄下方铺设‘疏水层’。咱们可以用碎石、粗沙和草木灰混合，铺在根系下方，这样既能加快排水，又能增强土壤透气性。”她指着图纸上的分层结构，“另外，雪莲花喜寒耐旱，咱们可以在它周围搭起棚子，正午的时候掀开棚顶让它晒太阳，傍晚再盖上挡雨，尽量模拟它在西域的生长环境。”
秦斩看着图纸，眼睛亮了起来：“这个法子可行！我这就派人去山里采买碎石和粗沙，再让护卫们帮忙搭建棚子。”他当即叫来几名弟子，吩咐他们分头行动，有的去集市采购材料，有的去山林里砍伐木材，有的则留在药田清理积水。
众人忙活起来，药田里顿时热闹起来。护卫们扛着木材搭建棚架，弟子们拿着铁锹挖开田垄，将碎石、粗沙和草木灰混合均匀，小心翼翼地铺在根系下方。素问则穿梭在田垄间，指导众人铺设疏水层的厚度，时不时停下来查看草药的根系状况，叮嘱他们动作轻些，别伤到还没腐烂的根须。秦斩也没闲着，他亲自带头挖排水沟，将田垄间的浅沟挖得更深更宽，还在沟底铺上碎石，加快雨水的流速。
忙活了整整一天，疏水层总算铺设完毕，雪莲花上方的棚子也搭建好了。傍晚时分，天空又飘起了细雨，众人赶紧将雪莲花的棚顶盖好，看着雨水顺着棚子的边缘流进排水沟，心里稍稍松了口气。素问站在棚子下，看着雪莲花蔫蔫的叶片，轻声说：“希望这法子能管用，再给它们些时间，说不定能缓过来。”
可天不遂人愿，接下来的几天，雨不但没停，反而下得更大了。秦斩和素问每天都泡在药田里，查看草药的状况。虽然疏水层和棚子起了些作用，土壤里的积水少了些，但日照不足的问题依旧没解决。火绒草的叶片枯萎得更厉害了，有些植株的茎秆都开始发黑，紫河车草的叶片更是一片片掉落，只剩下光秃秃的茎秆。
老周看着眼前的景象，眼圈都红了：“这可怎么办啊？咱们辛辛苦苦忙活了这么久，难道就这么白费了？”弟子们也都没了往日的干劲，一个个垂头丧气地站在田埂上。秦斩看着众人失落的模样，心里也不好受，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慌，必须稳住人心。“大家别灰心，”他提高声音，“不过是遇到点困难，咱们再想别的法子。西域的草药能在漠北活下来，咱们就一定能让它们在关中扎根！”
素问也走上前，安慰道：“大家再坚持坚持。我昨晚翻遍了扁鹊手记，发现里面记载了一种‘熏土法’，用艾草和桑枝燃烧产生的烟来熏土壤，既能驱散湿气，又能杀死土壤里的病菌，说不定能救这些草药。”她从药箱里取出一把艾草和桑枝，“咱们今晚就试试，先选几株情况还不算太糟的草药做试验。”
夜幕降临，药田里燃起了几堆篝火，艾草和桑枝在火中燃烧，冒出淡淡的青烟。秦斩和素问带领众人，拿着扇子，将青烟缓缓扇向草药的根部。青烟弥漫在田垄间，带着艾草的清香，驱散了空气中的湿气。素问蹲在一旁，仔细观察着草药的变化，时不时用手感受土壤的温度和湿度。“温度上来了，土壤里的湿气也散了些。”她轻声说，“等明天看看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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