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吕娘子一走,一屋子人都无人搭腔,却是互相交头接耳,各自偷笑,又对着海碗后的许师傅指指点点。
谁料想背后说人,还被当场撞破,所言、所语,简直就像往自己脸上扇巴掌,许师傅再坐不住,灰溜溜走了。
他越想越不服气,原本就已经十二分的不满,俨然变成了一百二十分,车也不着急赶了——左右这两天实在没甚生意——只想出气,索性这茶肆、那酒摊,又有各处地方,东家、西家地去说宋记坏话,打的便是一个主意:说得多了,也不是处处都有吕娘子,也不是人人都晓得宋记情况,总有人会信。
左右嘴长在自己身上,谁人都管不住,日后就要见一个人抱怨一回,到时候口口相传,必定极快,还找不到源头,说不得能越传越凶,越恶——且叫那姓宋的娘们晓得他的厉害!
按着常理,这样背后说人,被说的人总是最后一个知道。
然则宋妙早料想那车夫会发难,撵走许师傅当日就同各家相熟的邻里打过招呼,也同巡铺里头,又有巡兵们做过请托,还使人上门去请了孙里正,请大家都帮着留心。
许师傅倒是没有想错,人人口口相传,确实极快。
于是他前脚才走出那酒肆,没到下午,就有个邻居主动去宋记报了信。
那婆子简直义愤填膺:“……要不是我孙女听得人说,回来学给我听,我还不知道——要我早晓得,当场撞见了,立时就要冲到前头去撕烂他张臭嘴!”
“好容易你这里生意做起来了,要是日后来的人多,还能给我带带买卖,叫他这样左一句、右一句,真个给不知道的人信了去怎么办!”
这婆子原是在酸枣巷里做杂货生意的,她家先头靠着卖些日常货物,做南麓书院的学生生意,很是滋润过一阵子。
南麓后门一关,若非是自己宅子,不用铺子租钱,早已撑不下去,只好干耗着人在那里。
总算宋妙这里生意渐好,从她家每日拿许多干荷叶、竹筒、竹签、油纸等物——一日多过一日,帮衬不少——听得那车夫败坏宋家食肆名声,简直同败坏自己家名声一样生气。
她比谁人都要盼着宋记重开。
一旦开了,必定常常有客人进进出出,人流越旺,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最近日子,就有不少进去宋记拿点心、肉干等物的客人,顺道路过自己家,买些东西哩!
宋妙忙向那婆子道了谢,又给她捎带了一小包撒子回去吃。
对面人推脱了两句,还是接了,忙又道:“且放心!我若遇见了那个喷粪的,必定帮你说嘴!”
候得婆子走了,后头程二娘忙过来道:“娘子,我出去寻几个人找他!等见到了,我自去同他当面对质!”
张四娘急急道:“他是个混的,全不讲理,哪怕说赢了,要是对面耍无赖,或是动手怎么办?还是叫三郎去罢!他皮粗肉厚,又打小撑船,真个见了面,把袖子一撩,露出粗胳膊来,吓也吓死他!”
她越说越恼:“忒气人了!分明他做事腌臜,竟有脸倒打一耙!”
大饼则是道:“我去报官!等得了信,我去找巡铺,你们且喊了帮手去把人拖着,左近好几位巡兵我从前都在衙门见过,好叫人!”
又骂道:“他那嘴当真是屁股嘴,说话同喷粪一样,自己随地便溺,怎好意思说王三哥!怎好意思说我!我日日洗不晓得多少回手!当日在滑州,婶子娘子们都喊我‘刘洗手’!真个气煞我!!”
眼见一屋子人人都给气得不行,又要出力,宋妙却是摇头道:“大家都出去捉他,也忒给他脸了,要是一时抓不到,岂不是时时要盯着?反被他支使得团团转,跑得累不说,还耽误自己买卖。”
又道:“况且就算找到了,咱们自己上去对质,哪怕赢了,占了理,也只会给人看笑话——巡兵也不是随时就能来的。”
“那怎的好,娘子,却也不能不管他,由他说啊!”
宋妙想了想,叫道:“二娘子。”
程二娘随声应诺。
“你去一趟肉坊,找申屠户,同他说有人在外头传咱们家的肉是档口里隔夜卖剩的肉,发臭,因猪羊肉一向在他那里买,问问他,是也不是。”
“另有冯嫂子,干乌贼是打她家进的食材,有人说是烂的。”
说着,又把后头两个正忙着的短雇娘子请了出来,将事情说了,又道:“我晓得二位下工之后,还在酒坊里头兼一份工,想必认得不少酒娘子——不知方不方便帮着传个话,若是她们在哪家酒肆、茶铺见得许师傅胡乱说咱们家坏话,且帮着叫人来食肆里通传一声,要是能把人留住最好——我有重谢!”
二人答应得一个比一个快。
“娘子放心!我今晚见一个,就说一个,必定叫人人都晓得此事,那姓许的忒可恶了!哪有这样满嘴喷蛆的!分明他自己最腌臜!”
“就是!我也时时在左近兜卖,会一起帮着盯看,不但跟其余酒娘子说个清楚,回了家,同左右邻里、亲故朋友也全说个遍,叫他们都帮着留心——这臭虫,恶心人!待我捉到他,非得啐他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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