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货郎又要撑筏出发了,木筏上载着个装着十五润坛水土的陶罐。“听说更远的盆地里,农人正等着根呢,”他望着河谷尽头的绿野,“让根也尝尝盆地的沃,长得更繁茂。”
小弹蹲在“十五润坛”旁,看着新的根须正顺着根道往盆地爬,像条缀满十五地水光的银带。他拿起炭笔,在地上画了个圈——这次的圈,大得能装下天地间所有盼润的生灵,圈里的每寸土地,都盖着个小小的牡丹章,章边的根纹,早已织成一张贯通水土的网,把所有的润、所有的共济、所有的家,都紧紧连在了一起。
风跟着货郎的木筏往盆地去,带着十五地的共济,带着家的暖,像在给所有等待的土地说:别急,根还在长呢,咱们的故事,只要还有一颗心记着“共济”,就永远有新的篇章。
这故事啊,从来就不是停在某一处的流,是根须在水土里的生长,是润在人间的流转,是所有认得出“根”、守得住“共济”的人,一起淌过的河。河没有尽头,故事,就永远在时光里扎根,在岁月里润生,在代际间共济,没完没了,又时时刻刻都是新的,鲜活的,带着十五地的润,走向永远有滋养的将来。
盆地的沃土泛着油光,货郎的草鞋陷在软泥里,每一步都带着青草的气息。他刚把十五润坛的水土撒在田垄边,就见泥土里钻出些带着泥香的根须,像裹着墨绿的绸带,往豆苗的根须里钻。盆地的老农递来碗新煮的豆粥:“给根添点豆味,盆地的土就认这个亲。”
消息顺着根道传回来时,小弹正给“十五润坛”旁的润果苗松土机。他把豆粥的绵香记在豆叶上,挂在续语架最向阳的枝桠上,旁边系着串饱满的豆荚:“让根知道,那边有会胖起来的土(沃田),还有会打滚的云(盆地的积云)呢!”河谷的灰兔叼着颗带水润的河卵石,往根道的竹管里塞,像在给盆地的根捎点流水的清。
周阿婆把盆地的新豆、河谷的河鱼、冰原的鹿奶、椰林的椰肉、平原的新麦、森林的松子、梯田的新米、高原的酥油、海岛的海菜、草原的奶豆腐、雨林的野果、沙漠的椰枣、海边的海带、山里的灵果、城里的面粉、青竹山的兰草籽,熬了锅“十六鲜稠粥”。粥在陶锅里咕嘟冒泡,豆香混着鱼鲜、鹿奶浓、椰糖甜,像把十六地的丰沃都熬成了一锅稠。“给种豆的人填填肚,”她往粗瓷碗里盛粥,“让他们知道,盆地的根和咱们的根,早通过豆荚的爆裂声缠成了团。”十六只“代表兔”(白、灰、海兔、沙兔、绒毛兔、雪兔、竹兔、黑兔、雪线兔、灰毛兔、褐兔、黄兔、棕兔、白毛兔、河谷灰兔、盆地的麻兔)蹲在田埂上,麻兔啃着带豆香的粥,耳朵竖得笔直,引得其他兔子围着它蹭,像在分享泥土的暖。
林欢和阿澈带着浸了豆粥的麻布,往盆地去。他们把布铺在豆田边,布上绣着十六地的根纹,最中间用豆粒拼了个“沃”字,风一吹,豆粒轻轻晃,像给根报丰。“让根顺着豆苗走,”林欢往布上撒了把灵果蜜,“甜混着豆香,长得更壮实。”阿澈在布角系了串铜铃,耕牛走过时“当啷”响,“这是给根的农歌,听见了就往豆荚里钻
先生在盆地的老槐树下,教孩子们写“沃”字的新解。他用豆杆在泥上摆:“‘沃’是‘氵’旁有‘夭’,‘氵’是水,‘夭’是草木茂盛,合起来就是水滋养草木,土生万物,就是沃。”他指着那些带泥香的根须,“你看这根,在肥土里能疯长,在石缝里能扎根,因为它连着十六地的沃,知道沃土不在别处,在彼此滋养的心里。”
十六位绣娘(张婶、渔妇、城里妇人、青竹山姑娘、沙漠绣娘、雨林织娘、草原绣女、海岛渔妇、高原织母、梯田农妇、森林猎户妻、平原农妇、椰林农妇、冰原牧人妻、河谷渔妇、盆地农妇)合绣了幅“十六方沃野图”。盆地农妇用豆杆纤维编底色,其他人往纹里填绣:盆地的豆、河谷的鱼、冰原的鹿、椰林的椰、平原的麦、森林的鹿、梯田的稻、高原的雪、海岛的浪、草原的羊、雨林的蝶、沙漠的驼、海边的船、山里的花、城里的街、青竹山的竹,最中心是条银根盘成的圆,圆里堆着十六地的谷(豆、鱼干、鹿肉、椰果、麦、松子、米、青稞、海菜、奶渣、野果、椰枣、海带、灵果、布、竹),像把所有的丰沃都拢在了一起。
货郎的“移动圃子”里,添了盆地的豆酱和豆荚挂件。他把豆酱拌进万家圃的腌菜,把挂件挂在青竹山的竹枝上,走在田埂时,担子上总飘着首十六地孩子合编的歌:“根儿长,铺十六岗,你种我的豆,我浇你的秧,沃在一处是家乡……”
芒种时,盆地的根须终于顺着麻布爬到豆荚下,开出簇像豆花的花——花瓣是豆叶的绿,花心是灵果的紫,花茎缠着河谷的碧、冰原的白、椰林的棕,像把十六地的色都凝在了一簇上。十六地的孩子踏着泥香来相会,在老槐树下铺开“十六方沃野图”,图上的根纹竟和豆田里的真根须慢慢交缠,像把散落的田垄连成了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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