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把谷种撒进粥里,是道;你爹把小米撒在庵前,也是道。”尹喜的声音混着洞外的鸟鸣,像山涧流过青石,清澈而沉稳,“谋略不是算计,是让更多人能好好熬粥、种谷,能在乱世里有口热饭吃,有处安稳觉睡。就像这谷种,不是为了自己饱满,是为了让吃它的人有力气。”鬼谷子接过手稿时,指尖触到纸页上的谷粒痕,凹凸不平,突然想起母亲总在记着每个难民的饭量,一笔一划都浸着烟火气,字里行间能看出叹息与牵挂。洞外的谷田每年结穗时,他都摘下第一束,挂在石案旁,谷穗沉甸甸的,压得秸秆微微弯曲,他说“这沉甸甸的谷穗,才是道的模样,不张扬,却实在”。
庞涓拜师那天,鬼谷子带他去看谷田。道谷种的穗子比普通谷穗沉,穗尖却微微下垂,像个谦逊的老者,低着头,不与风雨争。“你看这谷穗,”他用手托着穗子,指尖拂过饱满的谷粒,能感受到里面蕴藏的饱满,“越饱满,越懂得低头。谋略若少了这份谦卑,就成了伤人的利器,锋芒太露,易折。”孙膑来的时候,正赶上除草,地里的杂草与谷苗缠在一起,不仔细看分辨不出。鬼谷子让他把杂草堆在田埂上:“草也有用,腐烂了能肥田,让明年的谷长得更好。就像对手,能让你看清自己的破绽,逼着你长得更壮实,更懂得周全。”
张仪学“连横”的第三年,总急着下山,觉得洞中的日子太静,养不住雄心,整日里对着谷田,觉得委屈了自己的才华。鬼谷子把他领到粥棚遗址——那里已长出片野谷,无人打理,却长得茂盛,风吹过,谷浪像片起伏的海,自由而蓬勃。“当年我娘熬粥,从不多问谁是齐人、谁是楚人,”他捡起粒谷种,放在张仪手心,谷种带着晨露的凉意,“谋略若分了亲疏,就成了伤人的刀。你要记得,再大的棋局,落子的终究是人,是一个个要吃饭、要活命的人,要让他们能活下去,棋局才有意义,才算赢。”苏秦后来“合纵”六国,总在驿馆的灯下看块谷种,那是
鬼谷子送他的,谷壳上还留着师父指尖的温度。“绳能捆柴,也能勒死人,”师父的声音总在耳畔回响,“全看握绳的手,是想取暖,还是想害人。”他摩挲着谷种,在六国的纷争里,每次犹豫时,就把谷种凑近鼻尖——那淡淡的土腥味,总能让他想起鬼谷洞外的谷田,想起师父说的“谋略的底色,该是让更多人能安稳种谷”。
公元前221年,秦兵攻占临淄时,城头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烟呛得人睁不开眼。鬼谷子的道谷种布包,已传到第五个守藏人手里。守藏人是个瞎眼的老妪,当年被鬼谷子的弟子救过,从此便把布包贴身藏着,用体温焐着。布包的紫霞花几乎磨没了,针脚处露出细密的线头,像老人额头的皱纹,里面的谷种却越来越多——每个传人都往里加了把当地的谷种,山东的小米粒圆饱满,楚地的稻种细长带芒,赵地的黍子带着淡淡的红,老妪总说:“道得混着土气长,就像百家饭养孩子,才能在各地扎根,经得住风雨。”
当咸阳的火光映红天际,老妪摸着黑,把谷种埋进骊山脚下。她挖的坑是圆的,像个熬粥的陶釜,坑底铺了层晒干的红茅草,那是从南庵子旧址带来的,带着三百年前的暖意。“埋深点,”她对着泥土喃喃自语,“等兵戈歇了,你们就冒芽,让日子重新长出穗来。”谷种落进坑里的声音很轻,却像颗颗种子,落进了历史的褶皱里。
时光荏苒,到了公元前202年,张良在长安城外撒道谷种时,春风正吹过渭水,带着刚解冻的潮气,拂在脸上微凉,却透着生机。他想起黄石公授《素书》那天,老人的手指枯瘦,往书里夹了粒谷种,说“这是鬼谷先生传下来的,能让字长出根”。谷种在书页间待了多年,竟在纸页上印出淡淡的纹路,像枚隐秘的印章。
刘邦推行“黄老之治”的第三年,张良带着谷种去见乡里的老农。老农的手粗糙得像老树皮,指甲缝里嵌着泥,却把谷苗侍弄得油光水滑。“你看这谷种,”老农抓起一把混了荞麦的种子,指缝漏下的谷粒落在地里,“单种谷,遇着灾年就绝收;混着荞麦,抗寒耐旱,收成才稳。”他蹲下身,用手掌抚平田垄,“人也一样,秦末那阵子,谁家没受过难?得懂互相帮衬,你借我半袋种,我帮你搭个棚,日子才能往下过,这就是治世的理儿。”
谷穗金黄的那天,张良蹲在田埂上,摘下粒道谷种放进嘴里。牙齿咬破谷壳的瞬间,清甜里带着点涩,像三百年前王家庄粥棚的味道——那是掺了野菜的粥香,混着柴火的烟;像南庵子红茅草的微光,带着血与土的厚重;像所有在乱世里熬过来的日子,苦里藏着回甘。风吹过田野,谷浪翻滚的声音“沙沙”作响,竟与当年尹喜在函谷关听的青牛铃铛,在时光里撞出了同一个音节,那是“生”的声音,是“传”的回响,绵远而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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