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在耳边凄厉地呼啸,卷起的碎石像子弹般抽打在身上。天空那巨大的空气旋涡如同贪婪的巨口,疯狂吞噬着地面上的一切。
胖子钱多宝像只受惊的树袋熊,死死抱住那根散发着幽蓝光芒的青铜柱础,肥脸紧贴着冰冷的金属表面,小眼睛瞪得溜圆,里面全是劫后余生的惊悸和后怕。
“谢…谢谢…”
他对着裂缝深处那团明灭不定的方舟残骸核心光团,语无伦次地嘟囔,“烤鸭…管够…胖爷我说话算话…”
回应他的,只有方舟残骸核心光团又一次微不可察的黯淡。
它暴露的断裂面深处,那九个针尖般微小的光点,在刚才同步闪烁后,此刻彻底沉寂下去,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量。
而我,右手死死抠进青铜神坛残骸的缝隙,指甲早已崩裂,鲜血混着泥土糊满了手掌。
断裂的肋骨每一次呼吸都带来钻心的剧痛,胸腔里翻江倒海,眼前阵阵发黑。
胸口的“新生之泪”冰冷死寂,像一块普通的石头,再也感应不到冷白烙印的任何波动。
“张教授!”我强撑着嘶吼,声音被狂风吹得破碎不堪。
张教授的状态糟透了。
他佝偻着身体,枯槁得像一具披着人皮的骷髅,皮肤下那些幽蓝的锁纹黯淡得几乎看不见,但青铜化的区域仍在缓慢蔓延,从脖颈一直延伸到脸颊一侧,呈现出一种冰冷、非人的质感。
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胖子抱住的那根发光柱础,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属于学者本能的火焰。
“柱…础…纹…路…”
他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方舟…能量…同源…定位…九…点…”
定位?九点?
我猛地想起冷白烙印最后急促的指引:
《九…点…星…图…需…‘芯’…》!
还有方舟残骸断裂面深处那九个同步闪烁又瞬间熄灭的光点!
难道胖子抱住的这根柱础,就是其中一个“点”?一个…定位点?!
“胖子!柱础!看上面的纹路!是不是九个点?!”
我扯着嗓子吼,肺部火辣辣地疼。
胖子被吼得一哆嗦,下意识低头,肥脸几乎贴在了柱础发光的表面上:“点?啥点?…哎?等等!这上面…这坑坑洼洼的…好像…真有几个小凹坑?!一、二、三…卧槽!九个!正好九个!跟那破船肚子里亮过的小灯泡位置一样!”
张教授浑浊的眼睛瞬间爆发出骇人的光芒,他枯枝般的手指颤抖着指向柱础表面那些在幽蓝光芒映照下若隐若现的细微凹痕:“…星…图…锚点…九鼎…之…一…”
九鼎?!华夏传说中的九鼎?!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我脑中炸开!传说中大禹所铸、象征九州王权的九鼎?它们…是方舟星图的锚点?!是“芯”的载体?!
就在这时!
嗤——!
一阵极其细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如同烧红的烙铁插入冰水,突然在空气中响起!
不是来自天空的旋涡,也不是来自裂缝的方舟残骸。
而是…来自空气本身!
只见弥漫在三星堆遗址上空、那被“新生之泪”和方舟意志暂时抵御住的终结意志,此刻仿佛被某种力量再次“激活”了一部分。它不再仅仅是沉重压抑,而是开始具象化!
无数细微的、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黑色“雪花”,凭空凝结,纷纷扬扬地从空中飘落!
这些“黑雪”并非真正的雪,它们没有温度,落在地面、岩石、甚至人体上,并不融化,而是…渗透!
凡是被黑雪沾染的地方,无论是泥土、石块、还是倾倒的青铜器碎片,其边缘都开始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变得模糊、虚化!
仿佛被无形的橡皮擦,一点点抹除存在的痕迹!连空气都发出微弱的、被腐蚀般的哀鸣!
“啊——!”
一个年轻队员不慎被几片黑雪落在手臂上,他惊恐地看到自己手臂的皮肤和肌肉,如同被风化千年的朽木,瞬间失去了所有色泽和质感,变得灰败、透明,然后…无声无息地消散!露出底下森白的骨头!而那骨头也在迅速变得灰暗、脆弱!
“别碰那黑雪!”
我声嘶力竭地警告,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这是终结意志的直接具象化攻击!它在抹除这片空间的一切存在!
“妈的!下雪了!还是他妈要命的雪!”
胖子吓得一个激灵,拼命把肥胖的身体往发光的青铜柱础后面缩,恨不得整个人嵌进去。
张教授的状况更糟了。
几片黑雪落在他青铜化的脸颊和手臂上,那些区域立刻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原本冰冷的青铜质感竟然开始蠕动、扭曲,仿佛活了过来!
皮肤下黯淡的幽蓝锁纹再次剧烈闪烁,与侵入的黑雪发生着激烈的冲突!张教授发出痛苦到极致的闷哼,身体剧烈抽搐,枯槁的脸上血管根根暴起,呈现出一种紫黑的颜色,仿佛随时会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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