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道长看着面露难色的贾仁齐,又将目光扫过一旁满脸茫然无助的贾夫人与三个孩儿,轻轻摇头道:"既如此,贫道便不再强求。"
他抬手指向墙上符咒,沉声道:"这几道镇邪符可保十日安稳,居士可在此期间另寻高明,或有转机。" 说罢忽而低叹,"只可惜今日那邪魅已被贫道重创,本是除魔最佳时机。若待十日后伤势复原......" 话音戛然而止,他却又转而淡笑,"不过天地广阔,玄门中自有能人异士,或能另有妙法化解此劫。" 他的道袍在夜风中轻摆,指尖抚过符纸边缘,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
贾夫人凝视着三个孩儿,忽而握住夫君颤抖的手,"夫君,钱财不过身外之物,唯有一家平安才是根本。纵是散尽千金,也能再挣回来。" 她掌心轻轻拍过丈夫手背,眼中泛起温热水光。
贾仁齐望着妻子眼底的坚毅,又触到身后孩儿们攥紧自己衣角的小手,喉间滚过一声长叹,终是闭了闭眼道:"罢了...... 一切但凭道长做主。"
韩道长闻言微微颔首,从怀中取出两张黄符翩然递出:"待贫道推门而入,居士便守在门外。若见门内出来的不是贫道......" 他指尖在符纸篆文上重重一叩,"即刻将此符贴上,带家人速速远离。"
贾仁齐捏紧符咒,喉结滚动着咽下唾沫,声线发颤:"祈愿道长马到功成!" 韩道长步至铁门前,钥匙在掌心泛着冷光,临入门时忽转头看向贾仁齐。
贾仁齐举着符咒的双手微微发颤,额角青筋随汗珠突突跳动,他闭眼深吸定了定神,再睁眼时眸中已凝着决意:"开吧。"
韩道长将钥匙插入铜锁,"咔嚓" 声里锁芯应声而开,他随手将锁掷于脚边石块上,右手按上铁门,左手剑诀夹着黄符,目光如刀扫过贾仁齐。忽而掌心发力 —— 铁门轰然洞开,他身影如电闪入门内,铁门板在身后重重砸合,门轴发出 "吱呀" 闷响。
贾仁奇携全家静立铁门前,连呼吸都凝在喉间。忽有闷响自门板后传来,铁门震颤着发出 "砰砰" 声,惊得他浑身肌肉骤然绷紧。他强稳心神,双目死死钉住那道泛着冷光的门缝,袖中手指却不受控地蜷缩,将掌心掐出数道月牙形血痕。
贾夫人见状轻迈两步,温软掌心覆上丈夫紧绷的小臂:"夫君......" 她指尖微微用力,眼尾细纹里尽是无声的安抚。贾仁奇侧头,正撞进妻子眸中灼灼的暖意 —— 那抹笑意在夜色里洇开,像浸透灯油的棉芯,虽小却固执地燃着光。他余光扫过三个孩儿,三人相依的肩膀仍在轻颤,却都仰着脸,用沾着泪痕的眼睛朝他用力点了点头。
家人眼底的温热让贾仁奇心口发烫,丹田处陡然腾起股血气,将方才的战栗都烧成了灼热的铁浆。
恰在此时,屋内传来闷雷般的撞击声,似有千钧之力在捶打内壁。铁门先是轻轻震颤,门框的石灰粉扑簌簌落下,接着晃动越来越急,门板与门轴撞出 "咣当咣当" 的闷响,继而演变成密如战鼓的 "铛铛" 轰鸣。他看着门缝里渗出的黑气愈发浓重,忽然想起年轻时走南闯北,遇山匪劫道时也是这般心跳如鼓 —— 只不过此刻握在掌心的不是刀柄,而是关乎一家人命运的纸符。
门框周围的青砖开始龟裂,指头大的碎石不断落下,灰屑飘落时被微风吹落至他的衣裳,他却半步未退,瞳孔里倒映着铁门。他目光始终钉在那道好似即将崩开的门缝上,任由铁锈与尘土扑了满脸,只在喉间低低滚出句:"都别怕...... 有阿爷在。"
铁门的震颤骤然收止,庭院里的空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远处犬吠声穿过三条街巷传来,在死寂中碎成细屑。也不知过了多久,门板始终紧阖如棺,门缝里凝着的黑气却比先前更浓了些。
贾仁奇喉结滚动,吞咽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向前挪了半步,靴底碾碎一块掉落的砖屑。铁门纹丝不动,像一道横亘阴阳的界碑,叫人瞧不见门里是生是死。他伸长脖颈,耳朵几乎贴上门板,却只听得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 突然,"咚" 的一声闷响从门后炸开,门板上应声鼓起个拳头大的凸点,惊得他踉跄后退。
紧接着,铁门发出不堪重负的 "咯吱" 声,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门内抓挠撕扯。门板与门框的接缝处迸出几点火星,金属扭曲的嘶鸣声中,竟隐隐混着血肉摩擦的黏腻声响。贾仁奇眼睁睁看着门缝里渗出暗红液体,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磷光,沿着门轴蜿蜒成蛛网般的血线,瞬间将方才的犬吠声浸得冰凉 —— 这哪是普通的铁门?分明是堵在阴阳两界的大门,此刻正被门后的邪魅抓出了裂痕。
铁门左上角突然向内扭曲卷曲,裂开道两指宽的缝隙。贾仁奇抬眼望过去的瞬间,一只青紫色的手猛然探出 —— 指尖凝结的黑甲足寸长,甲缝里嵌着暗红血垢,指尖滴落的黏液在门板上蚀出 "滋滋" 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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