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只剩下烛火静静燃烧,偶尔爆出一两粒细小的灯花。青鸟的呼吸渐渐平稳,胸前的玉璧在昏黄的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微光,仿佛在无声地守护着什么。
晨光熹微,窗棂外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将青鸟从混沌的梦境中轻轻唤醒。他缓缓睁开眼,视线仍有些朦胧,却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正坐在床边——清韵代单手托腮,眸光如水,静静地望着他,眼底盛满了如释重负的柔软。
见他醒来,她眸光一亮,立刻倾身向前,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晨间的安宁:“青鸟,你醒了?”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一连串的关切如春溪般流淌而出,“伤口还疼吗?饿不饿?要不要喝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问题一个接一个,仿佛要把这些天积攒的担忧全都倾泻而出,却又在触及他略显苍白的脸色时戛然而止,抿了抿唇,像是怕自己问得太多,反倒让他疲于应对。
青鸟望着她这副模样,唇角不自觉地浮起一丝浅笑。晨光透过纱帘,在清韵代发梢镀上一层柔和的暖色,连带着她焦急的神情也显得格外鲜活。
日子如流水般静静淌过,在清韵代与三十娘无微不至的照料下,青鸟的伤势日渐好转。清韵代曾告诉他,那神秘的面具女子断言他需七日方能苏醒,可他却提前两日睁开了双眼——这恢复之快,连三十娘都忍不住赞叹他体魄强韧。
这日清晨,清韵代随三十娘一同送来早膳。三十娘将食盒搁在案头,目光沉静地望向青鸟:"为了替你疗伤,我们在这小镇已耽搁半月有余。"她指尖轻叩桌沿,"如今,该启程前往江州了。"
“江州?"青鸟心头一动,蓦然想起那位曾有一面之缘的诗人——白乐天不正是谪居江州?正思索间,忽觉三十娘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脸上,那眼神分明带着探询之意。
青鸟会意,略一沉吟道:“东家娘子为救我在此滞留十数日,青鸟实在惭愧。"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仍缠着绷带的胸口,“如今我法力未复,若随行只怕......"话到此处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榻边的剑柄,“恐会成为大家的负累。"
三十娘闻言,眉梢一挑,眼中闪过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她轻轻拂袖,指尖在桌沿敲出一记清响:"傻孩子,何须说这等见外的话?"声音温润中带着几分长辈特有的威严,"我们岂能扔下你独行?"
她侧目看向清韵代,眸光微沉:"况且,你伤势未愈,若是带着清韵代上路,万一途中遇险——"话到此处,语气陡然一紧,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袖口,"可该如何是好?"
青鸟听她提及清韵代,不由转头望去。清韵代正端坐在一旁,晨光透过纱帘,在她发间镀上一层细碎的金芒。他轻声道:"清韵代,弥武丸他们必然忧心如焚......"话音未落,却见清韵代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受伤。
"我早写信去过长安了!"她声音突然拔高,尾音带着几分哽咽,"弥武丸他们——根本不知去向!"手指紧紧绞着衣角,将上好的云纹绸缎揉出深深的褶皱,"你......你可是想让我一人滞留在长安,无依无靠?"
说到最后一句时,她的声音陡然低了下来,眼眶微微泛红,却倔强地不让泪落下。那委屈的眼神直直望向青鸟,像是要在他脸上灼出个洞来。
青鸟见清韵代眼眶微红,连忙倾身向前,却因动作太急扯到伤处,疼得闷哼一声。他强忍着痛楚,声音放得极软:"我绝非此意!只是忧心弥武丸他们正四处寻你......"
他凝视着清韵代,又确认道:"当真......不知他们去向?"
清韵代抿了抿唇,余光瞥向身旁的三十娘。三十娘当即会意,衣袖一拂,在案上拍出清脆声响:"你这孩子!人家娘子都说得这般明白了,还明知故问?"她眉峰高挑,眼中跳动着不容辩驳的火光,"莫非——你想撇下救命恩人独行?"指尖点着青鸟的额角,"我中原男儿,可做不出这等忘恩负义之事!"
"就是!就是!"清韵代在一旁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发间的珠钗随着动作叮当作响,衬得她委屈中带着几分娇嗔的模样愈发鲜活。
青鸟被二人这般夹攻,只得苦笑着望向三十娘:"那......东家娘子可会允我们随行去江州?"
话音未落,门扉"吱呀"一声轻响,被缓缓推开。东家娘子立在廊下,晨光透过她身后的雕花窗棂,在她衣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自然允的。"她眉眼含笑,声音如春风拂柳般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抬步跨过门槛时,腰间玉佩轻晃,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随行的婢女将一包用青布仔细包裹的新药搁在案头,动作轻巧得连案上的茶盏都未惊动。"多两人而已,"她眼尾笑纹舒展,语气中透着几分豪气,"我随意楼经营多年,这点小事还不在话下。"
清韵代一见东家娘子进门,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去。"阿姐!"她亲昵地唤着,双手自然地挽上东家娘子的臂弯,动作熟稔得仿佛多年的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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