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身后的马车旁,一位五十来岁的老仆瘫坐在车轮边,粗糙的手掌紧捂着额头。染血的帕子已被浸透,暗红的血珠顺着老人沟壑纵横的脸颊滑落,在下巴处凝成血滴,啪嗒啪嗒地砸在尘土里。
"上官明鉴,"少女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哭腔,指向地上一个清瘦的捕快,"我们真的没有故意冲撞这位上官......"
那捕快半躺在地上,双手撑在身后,身上不见半点伤痕,却夸张地龇牙咧嘴:"哎哟喂,我的腰啊......"他眯着眼睛斜睨少女,"小娘子,你们这马车横冲直撞,莫不是要造反?"
另外两个衙役配合地发出嗤笑,手中的长刀刀鞘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地面。另外一名短须捕手一脚踩在翻倒的行李上,包袱顿时裂开,其中一个包袱里面的粗粮干饼滚落一地。最小的男孩忍不住呜咽出声,又被姐姐一把搂进怀里。
"少废话!"捕手大喝一声,"。撞了人还想抵赖?跟我们去衙门走一趟!"
一名短须捕手见围观人群越来越多,顿时恼羞成怒,粗声喝道:"看什么看!都给老子散了!"他瞪圆了眼睛,喉结上下滚动,却见众人依旧驻足观望,只得悻悻地咽了口唾沫,不再作声。
这时,几个风尘仆仆的路人来到人群边。为首的中年男子向一位须发花白的老丈拱手问道:"老丈,不知此处发生何事?"
老丈捋了捋胡须,摇头叹道:"方才这马车行经此处,这三个官差在街上横行,险些被撞。"说着压低声音,"这些官差平日就在街上横冲直撞,我们本地人老远见了都要避让。可这些外乡人哪晓得这个规矩?这下可糟了,进了衙门,怕是要破财才能消灾。"
中年男子眉头紧锁:"难道襄州刺史就任由属下如此胡作非为?"
老丈闻言脸色一变,四下张望后凑近低语:"客官是外乡来的吧?我们这位刺史大人可比这些衙役狠多了!若是惊动了他,不但要榨干你的钱财,连人都得脱层皮!"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浑浊的眼中满是惧色。
此时那为首的中年捕手突然暴起,一脚踹向老仆的一只脚:"老东西装什么死!"老人闷哼一声,将双脚蜷缩起来,身躯止不住的颤抖着。少女惊呼着要上前,却被另外两个捕手拦住。最小的男孩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人群中不少围观百姓纷纷指责捕手们滥用职权欺压百姓,可又无人敢向捕手喝止。
就在这时,那中年捕手大手一伸,一把抓住少女肩头,少女尖叫一声,年纪稍长的弟弟惊恐的喊着:“放开我阿姐。放开我阿姐!”声音带着哭腔。年幼的弟弟则只是放声大哭,身躯因害怕而颤抖不已。
青鸟的手指在袖中微微收紧,指节泛白。三十娘见状,不动声色地靠近他身侧,低声道:"莫要冲动。"但她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冷了下来。
就在那捕快抬脚要踹第二下时,人群中突然爆发一声清喝:"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戴着竹编斗笠的青衫书生正费力地拨开人群。他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身子左摇右晃,活像个喝醉酒的醉汉。斗笠被挤得歪斜,遮住了大半张脸,他手忙脚乱地去扶,却不小心撞到了一个身着灰衣的中年男子。
"哎哟!"那灰衣男子惊呼一声,手中刚买食材撒了一地。书生连忙弯腰去捡,结果斗笠又"啪"地掉在地上,滚出老远。
清韵代见状,纤足刚向前迈出半步,三十娘已抬手轻按在她肩头。 她的手掌微微用力,将她拦在原地。
"莫急,"三十娘压低声音道,嘴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这几个杂鱼,青鸟对付他们绰绰有余。我们且作壁上观,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清韵代抿了抿唇,终是稳住身形。她站在三十娘身侧,透过轻纱帷帽的薄雾,看见青鸟的身影在人群中若隐若现。街市上的喧嚣忽然变得遥远,唯有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在耳边清晰可闻。
"对不住对不住!"书生一边道歉一边追着斗笠跑,那滑稽的样子惹得围观群众忍俊不禁。等他终于捡回斗笠,重新戴好挤进圈内时,脚下突然一绊,整个人向前扑去,眼看就要压在那个装伤的捕手身上。
说时迟那时快,书生一个踉跄,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了几下,竟然奇迹般地稳住了身形。他整了整衣衫,扶正斗笠,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却有一双异常明亮的眼睛。
"这位上官,"书生喘着粗气,擦了擦额头的汗,"在下方才看见,您的腰伤似乎很严重啊?"
那捕手先是一愣,随即眼珠一转,又"哎哟哎哟"地叫唤起来:"可不是嘛!我这腰啊...疼得要命..."
"巧了!"书生突然一拍手,声音提高了八度,把周围人都吓了一跳。他从袖中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露出里面黑乎乎的膏药:"在下祖传专治跌打损伤,这药膏一抹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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