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抚过衣襟上细密的针脚,青鸟忽然想起那日仙衣师姐、凤鸣和凤锦在布庄里与掌柜讨价还价的模样。他穿戴整齐时,忽然想起前几日浆洗衣物时的意外发现。当时在清水漂洗这件灰色长袍,指尖突然触到内衬暗袋里一块硬物。掏出来一看,竟是师母给凤鸣的那块凤纹平安玉。玉佩浸了水,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系绳上的结还是凤鸣惯常打的那种复杂花样。
青鸟现在想起还觉得好笑——那丫头定是趁他不注意时偷偷塞进来的。指腹摩挲着玉佩上细腻的纹路,背面"平安"二字被岁月打磨得愈发圆润。他特意换了根新的红绳,将玉佩重新系在腰间,藏在衣袍内侧。
铜镜前,灰色长袍妥帖地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他伸手理了理领口,让那束发青带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抹青痕。忽然注意到镜中人嘴角噙着的笑意,这才惊觉自己竟对着块玉佩发了半天呆。窗外麻雀叽喳掠过,他轻咳一声,整了整神色,只是指尖仍不自觉地碰了碰藏在衣内的玉佩。
盘坐榻上,他闭目调息,静候与老谷约定的巳时。晨光透过窗棂,在他眉宇间投下斑驳的光影。忽然,走廊上响起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他的门前。
"紫雏,可在房中?"清韵代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如清泉击石。
"请进。"
门轴轻响,清韵代手托漆盘款款而入。盘中白粥氤氲着热气,几样酱菜点缀其间,色彩分明。她将托盘轻放在桌上,素手拂过碗沿:"一夜激战,想必耗神费力。这是樊铁生他们刚送来的早膳。"
青鸟虽已在后院和老谷他们用过饭食,但见她眉眼间的关切之色,也不忍推辞。他起身离榻,衣摆拂过席面,带起一阵清风。在桌前落座时,他注意到粥碗边缘缀着一朵细雕的梅花——正是清韵代平日用惯的那只青瓷碗。
清韵代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床榻,瞥见床榻上叠放着的破损衣衫。她走到跟前,伸手轻轻拾起,指尖抚过衣襟上几道锋利的裂口,眉头不自觉地蹙起。晨光透过窗纱,将那些被利刃划开的痕迹照得格外清晰。
"昨夜..."她的声音轻若蚊呐,指尖描摹着裂口的走向,"竟凶险至此?"
青鸟见状,连忙起身在她面前转了个圈。灰色的长袍在晨光中舒展开来,衣袂翻飞间带着淡淡的皂角清香:"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他唇角勾起一抹浅笑,还故意拍了拍衣袖,"连根发丝都没少。"
清韵代的目光在他身上细细逡巡,当看到他束发青带下若隐若现的一道红痕时,眼中忧色更甚。青鸟顺着她的视线,不着痕迹地侧了侧身,让那道红痕隐入阴影:"不过是些小擦碰,已经没事了。"他声音轻柔,像是怕惊扰了窗台上停驻的蝴蝶,"倒是你,昨夜没被惊扰到吧?"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鸟鸣,将室内凝重的气氛冲淡了几分。清韵代终于松开轻抚着破衣的手指,轻轻摇了摇头,只是将那件衣裳叠得更整齐了些,放在膝头久久没有放开。
青鸟见清韵代仍捧着那件破损的衣衫,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料上的裂痕,眼中忧色未褪。他忽然倾身向前,手指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
"别担心,"他的声音低沉温润,像山涧清泉般淌过她心间,"这些痕迹不过是故事的注脚罢了。"说着,他故意将破损的衣襟展开,迎着阳光比划道:"你看,这裂口走势多像展翅的鹤——倒比新衣更有意趣了。"
清韵代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比喻逗得眉头稍展。青鸟趁机说道:"不如这样,等到了江州..."他故意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带你好好游玩一番,再引荐一位了不得的人物。"
清韵代果然被勾起了兴致,"哦?"她微微偏头,发间步摇轻晃,"什么样的人物?如何了得?"
青鸟却不急着回答,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位嘛..."他故意拖长了声调,看着清韵代不自觉前倾的身子,"等到了江州在告知你,如今先卖个关子。"说罢,他的目光落回托盘上,发现瓷碗下方还叠着一只素净的粗陶碗。他唇角微扬,不动声色地将下面的碗取出:"看来你也还未用膳。"说着,将白粥匀出一半,"这么多我也吃不完,不如一起?"
清韵代眸光微动,原本还要继续追问,听闻青鸟这般说,正中心意。随即抿唇浅笑。她广袖轻拂,如流云般翩然落座于青鸟身侧。青鸟筷尖轻点间,酱菜已分列得恰到好处。
"请用。"青鸟将盛好粥的青瓷碗轻轻推至她面前,动作间衣袖带起一缕清风,吹散了碗沿腾起的热雾。
清韵代抬眸浅笑:"多谢。"她双手捧碗的姿势端庄优雅,指尖在青瓷碗沿映衬下更显莹白。低头时一缕青丝垂落颊边,被她以尾指轻轻勾回耳后。两人安静用膳间,晨光透过窗棂,将两个影子拉得很长,在地上交织成一幅水墨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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