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二人犹豫不决之际,街道上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青鸟透过车帘的缝隙望去,只见三道人影疾驰而来:当先两骑正是莲姐与那独眼男子,而在他们身后,巨汉鲁平宝竟徒步狂奔,那魁梧的身躯竟丝毫不落下风——显然是他的体型太过庞大,寻常马匹难以承受其重量。
两名守卫正欲开口询问,莲姐已先一步认出了柱子。她唇角微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原来是你们。来官府所为何事?"
柱子恭敬地拱手回道:"我家郎君是白司马故交,特来拜访。"
"你们来得不巧。"莲姐翻身下马,衣袂翻飞间已稳稳落地,"白司马身体抱恙,此刻不在府衙。"她说着,朝柱子微微颔首,向着府衙大门走去。那独眼男子紧随其后,经过马车时斜睨了一眼,仅剩的独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鲁平宝则完全无视了柱子的存在,大步流星地跟了上去。
两名守卫连忙上前接过缰绳,将马匹牵到一旁的拴马桩系好,这才回到马车旁。左侧守卫见镇灵使竟与来人相识,态度顿时恭敬了几分:"白司马确实抱恙在身,正在府上休养。"
柱子闻言,立即追问道:"不知二位可否告知司马府所在?在下感激不尽。"说话间,他已不动声色地往守卫手中塞了一把铜钱。那守卫左右张望一番,迅速将铜钱揣入怀中,压低声音道:"你们沿这条街直行,到第三个路口左转,走到街角处,左侧巷子里便是司马府了。"
"多谢指点。"柱子郑重拱手,跃上马车后轻抖缰绳。马车缓缓调转方向,朝着守卫所指的街道驶去。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在晨光中格外清晰,渐渐消失在街角的拐弯处。
青鸟在车内听得真切,眉头不由微蹙。莲姐一行果然是为江州"百鬼夜游"之事而来,看来此事比想象中更为棘手。想到白先生竟在此时抱恙,他心中隐隐升起几分忧虑——以白先生那般人物,若非病得重了,断不会轻易告假。
马车拐进一条幽静的巷子,最终在一座雅致的宅邸前稳稳停住。青砖黛瓦的院墙上半墙的爬山虎,朱漆大门古朴庄严,处处透着内敛的贵气。
"到了。"柱子利落地跳下马车,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大门前,抬手叩响了门环。清脆的铜环撞击声在静谧的巷子里格外清晰。
青鸟戴好斗笠,这才掀开车帘。他转身伸手,小心翼翼地搀扶戴着帷帽的清韵代下车。二人站定时,一阵微风拂过,帷帽上的轻纱微微飘动,露出清韵代若隐若现的侧颜。
青鸟掀起锦布一角抬头望去,黑底的匾额上,"司马府"三个朱红大字笔力雄浑,在晨光中泛着沉稳的光泽。
青鸟与清韵代刚走到门前,便听见院内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不多时,大门"吱呀"一声开启,露出一张中年仆从的面容。那人身着靛青色长袍,腰间系着一条素色腰带,一双眼睛精明地打量着柱子。
"这位兄台,不知叩门有何贵干?"中年仆从开口问道,声音不卑不亢。
柱子拱手一礼:"敢问此处可是白司马府上?"
"正是。"仆从点头,目光却转向柱子身后戴着帷帽的二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知几位是......"
话音未落,青鸟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劳烦通禀你家主人,就说长安李义山内弟前来拜访。"
那仆从闻言,神色顿时一变。他原本对戴着帷帽的男子颇感诧异,此刻听到"长安李义山"几个字,立即堆起笑容,侧身让开一条路:"原来是李郎君的亲眷,快请进!"说着朝院内高声唤道:"文忠!快来!"
一名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仆役快步走来,步履轻盈却稳健。中年仆从微微颔首,吩咐道:"带这位贵客去安置车马,好生伺候着。"那名叫文忠的年轻人恭敬应了声"是",转身时衣袂带起一阵清风。
青鸟立在原地,见柱子已从马车上取下三十娘备下的礼盒——那是个紫檀木匣,四角包着鎏金云纹,匣中盛着两坛西域葡萄酒,泥封上还烙着葡萄藤的印记。柱子双手捧着递来时,隐约能嗅到木匣缝隙间渗出的醇厚酒香。
"有劳。"青鸟接过木匣,指尖触到匣底暗刻的莲花纹,只觉入手微沉,想是那葡萄酒年份不浅。那边文忠已牵起马缰,马匹打了个响鼻,蹄铁在青石板上叩出清脆声响。柱子朝青鸟使了个眼色,便跟着文忠往侧院行去。二人身影转过照壁时,惊起了檐下一对正在啄食的麻雀,扑棱棱的振翅声里,似乎还混着坛中美酒微微晃动的轻响。
中年仆从引着青鸟二人穿过影壁,来到中堂。堂内陈设简朴却不失雅致,正中悬着一幅"静水流深"的匾额,两侧摆着几张黄花梨木的茶几和凳子。
"二位请稍坐,我这就去禀报阿郎。"中年仆从躬身道。
青鸟微微颔首,帷帽下的声音温和有礼:"有劳了。"待仆从退下后,他轻轻扶了扶斗笠,与清韵代静候堂中。院外隐约传来马匹的响鼻声,更显得此刻堂内的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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