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法...终究不够纯熟。"她在心中轻叹,默默收回手。这次青鸟孤身犯险,容不得半点疏漏。哪怕是一丝不自然的肤色差异,一道不够流畅的皱纹勾勒,都可能让他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她看向三十娘,微微颔首。
三十娘会意,看向圆凳对青鸟说道:"坐好,今日给你换个新模样。"她指尖沾了些许褐色膏体,在青鸟脸上细细涂抹。清韵代安静地立在一旁,目光随着三十娘的手势游移,时而递上需要的工具。
三十娘的手稳如磐石,蘸着特制膏体的笔刷在青鸟脸上游走,每一笔都精准得令人叹服。清韵代凝视着铜镜中青鸟的容颜渐渐模糊,最终变成一张全然陌生的面孔。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仿佛这样就能将这张新面孔的每个细节都镌刻在心底。
窗外,一只知更鸟落在窗棂上,歪着头好奇地张望。清韵代看着三十娘为青鸟贴上最后一道假须,那精湛的技艺让她既羡慕又安心。至少在这件事上,她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将青鸟的安危,托付给最可靠的人。
铜镜中,青鸟熟悉的轮廓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陌生的面孔。窗外,早起的鸟儿在枝头啼鸣,为这场隐秘的变装添了几分生动的背景。
三十娘将最后一支画笔轻轻搁在妆台上,铜镜中映出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浓眉阔额,眼角微垂,连鼻梁的弧度都与原来的青鸟截然不同。她满意地点点头:"好了。"
清韵代站在一旁,目光久久停留在青鸟的新面容上。她忽然上前一步,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青鸟易容后的眉骨,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青鸟,此去...定要好生护着自己。"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她确信,这确实是她的青鸟,哪怕样貌已变。
青鸟正要开口承诺,嘴角刚扬起新面容上的陌生笑容,清韵代却突然抬手,指尖轻轻抵在他的唇上。晨光透过窗纱,在她眼中映出一片晶莹。
"不必说什么保证。"她摇摇头,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肃穆,"只要记得..."声音微微发颤,"我们都在这里,等你平安归来。"
这一刻的她,不再是那个总是笑靥如花的活泼少女。眉宇间沉淀的担忧与坚毅,让青鸟又看到了之前力战童穆须,那个为他挡住妖物的单薄身影。
青鸟喉结滚动,最终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三十娘在一旁静静看着,手中的帕子不知何时已被攥得皱皱巴巴。窗外,晨起的鸟儿突然停止了鸣叫,仿佛也在为这片刻的静默让路。
就在这时,一阵轻缓的敲门声打破了房内的沉寂。门外传来樊铁生粗犷却刻意压低的声音:"掌柜的,是我。您要的东西都备齐了。"
"进来吧。"三十娘头也不抬地应道。
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樊铁生抱着一叠衣物大步走了进来。他先向三十娘恭敬地行了一礼,粗声道:"掌柜的,您要的衣裳取来了。"说着将衣物双手奉上,随着他的动作,一股浓烈的汗味顿时在房中弥漫开来。
一旁的桃儿立刻皱起秀气的鼻子,小手在面前使劲扇动,嘴里还发出嫌弃的"啧啧"声。三十娘接过衣物,抖开一件灰色的粗布劲装,对青鸟道:"如今你扮作江湖游侠,这身行头正合适。"
青鸟看着那件沾着汗渍的旧衣,不禁想起在师门修炼的日子——每日晨起练剑直至星斗满天,衣衫上的汗碱比这还要厚重几分。他朝樊铁生拱手致谢,然后褪下清韵代亲手缝制的长衫。清韵代默默接过,小心折好放在一旁,又帮青鸟穿上那套粗布劲装。她的动作轻柔细致,仿佛在对待什么珍宝。
待穿戴整齐,樊铁生又从背后取出一把长剑:"江湖侠客怎能没有佩剑?"青鸟接过,拔剑出鞘时只听"嘎吱"一声刺耳摩擦——剑身上满是斑驳锈迹,刃口也钝得可怜。樊铁生尴尬地挠着后脑勺,黝黑的脸上泛起红晕:"仓促间只寻得这把,青鸟兄弟先将就着用..."
不料青鸟却眼前一亮,欣然道:"甚好!"他将锈剑归鞘,转身向三十娘郑重一揖。目光转向清韵代时,千言万语只化作一个温柔的笑容。随后便与樊铁生大步离去,木楼梯在他们脚下发出沉重的闷响。
清韵代站在原地,看着青鸟远去的背影。窗外,晨光正好,照在青鸟腰间那把锈剑上,映出一片黯淡的光。
青鸟随樊铁生来到后院,只见老槐树下拴着一匹瘦马。那马儿毛色灰暗,鬃毛稀疏,脊背上的骨头隐约可见,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樊铁生拍了拍马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三十娘原说要找头驴子,可这一时半会儿实在寻不着...青鸟兄弟将就着骑吧。"
青鸟望着这匹老马,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苦笑。马儿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打了个响鼻。他轻抚马颈,温声道:"看来确实让阿兄费心了。"说罢一个利落的翻身,稳稳落在马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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