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凑在一旁看着,见她竟能将那些歪斜的裂口缝补得严丝合缝,连针脚都细密得几乎看不出痕迹,不由得啧啧称奇:“哎呀,婉君这女红真是绝了!你看这破了的地方,经你这么一缝,竟跟没坏过一样,比新的还耐瞧呢!”
珠儿也好奇地凑过来,脑袋凑得极近,盯着那补好的地方看了又看,脆生生地附和:“是啊是啊!婉君阿姐的针脚好细,像小虫子爬过一样整齐!比村里绣嫁妆的婶婶们还厉害呢!”
老丈在对面摇着蒲扇纳凉,闻言也伸长脖子瞥了一眼,见那破损处果然被修补得服服帖帖,不由得放下蒲扇,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赞许。
裴婉君手下不停,闻言只是淡淡一笑:“不过是平常的绣法,让阿婆和珠儿见笑了。”说话间,最后一针收尾,她抬手将衣裳抖了抖,原本破损的地方已平整如新,若非细看,竟真瞧不出补过的痕迹。
夜色渐深,院外的虫鸣愈发清晰。四人便各自进屋歇息。珠儿挨着裴婉君躺在简陋的床榻上,大眼睛在黑暗里亮晶晶的,忍不住拽了拽她的衣袖:“阿姐姐,你从前住的地方是什么样的?外面的世界是不是有好多好吃好玩的,还有漂亮的宫殿,听说还有来自异国的胡人?”
裴婉君被她问得心头一软,轻声细语地给她描述起京城的街巷、市集的热闹,还有那些精巧的玩意儿。珠儿听得入了迷,时不时发出小声的惊叹。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油灯渐渐燃尽,最后一点光亮熄灭时,珠儿的声音已带着浓浓的困意,裴婉君的话音也越来越轻。不多时,床榻上便响起了两道均匀的呼吸声,伴着窗外的虫鸣,沉入了安稳的梦乡。
次日天刚蒙蒙亮,初升的旭阳像枚温润的玉盘,刚跃过东边的山脊,裴婉君便和珠儿一同起身了。院外的鸡刚啼过第二遍,堂屋里已传来轻微的响动——二老起得更早,正佝偻着身子清扫,老丈握着鸡毛掸子,细细拂去案几上的薄灰,连墙角的陶罐都擦得锃亮。
裴婉君和珠儿打了井水,用粗布巾蘸着微凉的水擦脸,水珠顺着脸颊滑到下颌,带着清晨的清冽。珠儿转身进了灶房,木柴在灶膛里噼啪作响,很快飘出淡淡的米香。裴婉君望着院角积着的几片枯叶,目光落在墙根的竹扫帚上,伸手便要去拿。指尖刚触到扫帚柄,就被一根外露的尖刺扎中,细细的血珠立刻冒了出来。
“婉君歇着就是!”老妇连忙丢下手里的抹布抢过扫帚,粗糙的手掌裹住她的手腕,“这种粗活哪是你做的?放着,一会儿我来。”
裴婉君看着自己被扎的指尖,有些不好意思,却不想闲着:“那我去喂喂后院的小鸡可好?”
“你这孩子……”老妇顿了顿,笑着往木盆里舀了半盆谷料:“去吧,它们一早准饿了。”
裴婉君端着谷料往后院走,小鸡们“咯咯”地围上来,她抓起谷料往里一撒,小鸡们便埋头啄了起来。等她喂完鸡回来,老妇已将院子扫得干干净净,珠儿也端着早饭出来了。四人围坐在院中的矮桌旁,晨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胡饼粟米粥配着腌菜,吃得踏实。
“今日吃过饭,我跟阿翁阿婆去地里,顺便把牛牵出去放放。”珠儿扒着粥说道。
裴婉君眼睛一亮,看向老妇:“阿婆,我可以跟着去吗?”
“当然可以。”老妇笑得眼角堆起细纹,“今日去后山那边的地,离家不远。”
裴婉君顿时喜上眉梢,连眼角都染上笑意,珠儿也跟着拍了下手。
饭后,裴婉君帮着珠儿收拾好碗筷,又把干粮和水装进竹筐。跟着二老往后院走时,正见老丈从牛圈里牵出那头老黄牛,用绳子轻轻拴在柱子上。接着,他从牛圈角落拿起两个竹筐,又拿起钉耙,往筐里扒拉粪肥。
一股浓烈的腥臭味瞬间涌了过来,裴婉君只觉得胃里猛地一翻,像是有东西要往上冲。她慌忙捂住嘴,转身跑向一旁,脚步都有些踉跄。
“哎呀,婉君快去前院等着!”老妇连忙喊道,声音里带着些歉疚,“这里呛人,快去歇着!”
裴婉君实在忍不了,只能快步回了前院,站在阳光下深吸了几口清新的空气,才压下那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暖洋洋的阳光漫过山头,轻柔地洒在连绵的山间。田垄间早已热闹起来,不少农人弯腰弓背,在晨露未曦的土地上埋头劳作,身影与青绿的庄稼相映,透着勃勃生机。
山脚下,一条蜿蜒的山道从两山之间穿过,像条青灰色的绸带。偶尔有旅人骑着骏马或赶着马车经过,马蹄踏在道路上发出阵阵的“嗒嗒”声、车轮碾过路面的“轱辘”声,伴着几声清脆的鞭响,消散在清晨的宁静里。不远处,一湾小溪潺潺流淌,穿过山道的石拱桥,桥下溪水叮咚,像是在哼着轻快的调子。
离拱桥不远,一片茂密的树林前,茵茵草地上的十几头黄牛,大小不一,都低着头悠闲地啃着青草,尾巴时不时甩动一下,赶走落在身上的飞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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