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双眼睛空洞地盯着地面,瞳孔里没有半分神采,仿佛还陷在沉船的惊惧里没缓过神来。舱内不时有人走动、交谈,脚步声与话语声在狭小的空间里交织,可这些动静落在他们眼里,竟恍若不存在一般,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诸位阿兄。” 青鸟放缓脚步走近,见舱内嘈杂,只能稍稍提高声音唤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温和的试探。
可那群士兵依旧眼神茫然地望着前方,对青鸟的呼喊毫无反应 —— 方才的声响像是被他们自动隔绝在外,唯有指尖瓷碗里晃动的热水,还在无声地诉说着未散的惊悸。
青鸟目光扫过众人,落在人群中一个四十岁上下的汉子身上 —— 这人皮肤黝黑,手上布满老茧,瞧着是这群士兵里年纪最长的,神色虽也恍惚,却比旁人多了几分沉稳。他当即弯下腰,伸手在汉子眼前轻轻一晃,又提高声音唤了一声:“阿兄 ——!”
黝黑汉子这才从怔忡中回过神,手里的瓷碗猛地一晃,热水 “哗啦” 洒出来不少,险些脱手摔在地上。他慌忙稳住碗,抬眼看向青鸟,连忙撑着案沿站起身,粗糙的手掌胡乱拍了拍衣襟上的水渍,指尖还在微微发颤。
他朝青鸟拱手行了一礼,嗓音嘶哑得像砂纸在摩擦,每说一个字都带着艰涩:“多、多谢诸位搭救之恩……”
“路见危难,寻常人都会出手相助,阿兄不必如此客气。” 青鸟轻轻摆手,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错辨的郑重,转而压低声音问道,“不知阿兄可否告知在下,此行你们乘船而下,究竟是在护送何人?”
黝黑汉子闻言,忍不住上下打量了青鸟一番 —— 见对方身着质地精良的锦衣,身后还跟着个仆从打扮的男子,气质瞧着非同一般,眼中顿时闪过几分疑惑。可他终究不敢追问对方身份,只是面露难色地拱了拱手,语气带着几分无奈:“郎君恕罪,我等是奉军令行事,上头有严令,此事绝不可外泄…… 实在不便告知您。”
青鸟眸中的疑惑愈发浓重,眉头不自觉地拧起。他想起方才江面上那些堵塞水道的沉船残骸 —— 能造成这般大规模的毁灭,绝非偶然,那被护送之人,必定是朝中举足轻重的官员!
念头闪过的瞬间,他倏然探手入怀,指尖一翻,一块镌刻着繁复纹路、泛着冷光的令牌已握在掌心,正是当朝国师的令牌。
“原、原来是国师特使!” 黝黑汉子瞥见令牌的刹那,瞳孔骤然收缩,身体控制不住地晃了晃,双手抖得比先前更厉害,连声音都带上了颤音。
他连忙躬身,头垂得极低:“恕在下方才失言,竟未认出上官身份,多有冒犯,还请上官海涵!”
其余士兵本还沉浸在迷茫中,听见汉子的话,纷纷抬眼望去。待看清青鸟手中的令牌,众人脸色骤变,骇然之下,手中的瓷碗 “哐当哐当” 撞在案桌上,有的甚至直接摔落在地,碎裂声在舱内格外刺耳。他们像是被惊雷劈中一般,瞬间从恍惚中惊醒,齐刷刷地站起身,对着青鸟躬身行礼,连大气都不敢喘。
青鸟连忙扫了眼四周 —— 舱内本就乱作一团,有人忙着分发衣物,有人围着幸存者询问情况,喧闹声裹着水汽在空间里打转,倒真没几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他松了口气,随即抬手朝众士兵摆了摆,温声道:“诸位阿兄不必拘谨,先坐下歇息。我与这位阿兄单独问几句话,很快便好。”
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还带着几分未散的惶恐,一时没人敢动。沉默片刻,才有个年轻些的士兵试探着往前挪了挪,缓缓在案边坐下;其余人见状,也才跟着陆续落座,只是双手仍不自觉地攥着衣角,显得有些局促。
青鸟将令牌收回怀中,目光重新落回黝黑汉子身上,锐利的眼神里添了几分凝重,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压低声音问道:“还请阿兄如实告知,你等此行护送的究竟是何人?”
黝黑汉子深吸一口气,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快速扫过四周穿梭的人影与嘈杂的声响,随即朝青鸟躬身拱手,声音压得更低:“上官,此处人多耳杂,难保没有外人听去,恐生变数。可否随在下移步到僻静处,容在下细说?”
青鸟心中一动 —— 确实,舱内人来人往,即便声音再小,也怕被旁人听了去。他当即点头:“也好,便去船楼细说。” 说着便引着黝黑汉子往舱外走,石胜见状,也默默跟了上来。
刚踏上船楼的走廊,便见里面同样热闹 —— 不少乘客聚在廊下透气,还有船工扛着杂物匆匆走过,喧闹声丝毫不比下层船舱轻。青鸟不再多耽搁,带着几人径直往自己的客舱走去。
刚走到舱门口,舱门便 “吱呀” 一声从里打开,王仙君探着脑袋走出来,见着青鸟,连忙迎上前:“师父!外面乱成一片,我刚才瞧见阿姐她们领着好些受了惊的女子去了她们客舱,正想找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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