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稳稳将她接住,掌心清晰触到裴婉君后背的轻颤,衣襟也被她的泪水浸得发潮,带着微凉的湿意。他一手轻轻抚过她的后背,动作温柔得像在安抚受惊的幼鸟;另一手环住她的肩膀,将人更紧地护在怀中,低头时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声音柔得能化开水:“现在好了,都过去了。你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
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裴婉君悬了一路的心终于彻底落定。她闭上眼,清晰听着他胸腔里沉稳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暖意,将多日的惶恐都驱散了大半。可下一秒,她又想起他背负的远比自己更多 —— 从母亲是狐妖的流言四起,到意外得知母亲竟是幽界天行王,玄门大会上又从幽界人口中听闻,母亲曾手握重兵威胁人间。历经这桩桩件件的巨变,他却依旧能这般坚强地在这里,完好无损地将自己拥入怀中。
裴婉君鼻尖一酸,心里只剩一个念头:只要他好好的,自己这点经历算得了什么。这般想着,她环住他的手臂又收紧几分,仿佛要将自己的心意,都融进这拥抱里。
石胜几人交换了会心的眼神,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意。香菱和李伍虽惊讶于娘子这般大胆的举动,但想到她千里寻人的艰辛,这一抱反倒显得水到渠成。二人相视一笑,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石胜三人望着相拥的青鸟与裴婉君,樊铁生先忍不住轻声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复杂:“那邪魅虽害人不浅,可数百年间为那位公主奔波劳碌,倒也算得重情重义。只可惜啊,终究是造化弄人,落得这般境地。”
石胜始终默不作声,只端着瓷碗小口喝着水,眼帘垂着,没人看清他眼底翻涌的情绪,只觉那沉默里藏着说不出的复杂。
张问却望着跳动的篝火,轻声感慨:“无论哪个时间,人总被诸多条条框框捆着,身躯也好,精神也罢,都像套着万千枷锁,想要求得真正的自由,难如登天。那位公主,或许直到死去,才算得了片刻解脱。” 他随手捡起根枯枝,轻轻拨弄了下火堆,火星溅起又落下,声音里添了几分怅然:“可这死后的解脱,又有什么用呢?说到底,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王仙君今年不过十四五岁,正是对男女情事似懂非懂的年纪。见裴婉君扑进青鸟怀中,他先是一愣,握着干粮的手顿在半空,脸颊瞬间涨得通红。他慌忙别开眼,目光胡乱落在篝火旁的枯枝上,却又忍不住偷偷用余光瞥了两眼,耳尖发烫,连呼吸都放轻了些,活像撞见了什么羞人的秘密,手足无措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旁的珠儿看着相拥的两人,心里忽然明了 —— 婉君阿姐这些日子日思夜想的郎君,原来就是眼前这位。她想起此前在道观里,青鸟面对一众大人的质疑与刁难,非但没有半分惧怕,还能从容不迫地与之争辩,最后凭一己之力驳得那些坏人哑口无言。那一刻的他,眼里像有光。
珠儿恍然大悟,嘴角不自觉地弯起,露出一抹清亮的莞尔笑,心里悄悄想着:难怪婉君阿姐这般在意他,原来他本就是这般值得人信赖的模样,这般了不起。
待怀中人的抽泣渐渐平息,青鸟才轻轻扶起裴婉君。见她脸上泪痕未干,他心头一软,抬手用袖口细细为她拭去泪痕。
几人正沉浸在二人重逢的温情之中,樊铁生适时地轻咳一声。青鸟与裴婉君这才回过神来,双双微窘。裴婉君颊染绯云,慌忙背过身去,悄悄拭尽脸上泪痕。青鸟也假意低头整理并末凌乱的衣襟,掩去片刻失态。
香菱见状,连忙上前轻轻扶着裴婉君的胳膊,小心将她引回原位坐下,还顺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襟。裴婉君靠在篝火旁的石块上,深吸了一口气,指尖轻轻按了按泛红的眼角,待心绪稍定,才抬眼看向香菱,声音带着一丝未散的沙哑,轻声问道:“你们后来,是怎么寻到鹤鸣山来的?”
香菱便在篝火旁娓娓道来:“自那日与娘子失散后,我们便和凤鸣、凤锦两位娘子一道,四处打探消息,心里只想着尽快寻到你。后来在一个镇上歇脚时,听客栈的店伙计说,你先前被镇上一个寡妇给骗了。我们当即找去那寡妇家理论,她起初还嘴硬嚣张,半点不肯认错,可到最后,还不是乖乖跪地求饶。”
她话锋一转,眼底藏着笑意:“但即便这样,凤锦娘子还是气不过,当场就施了法,直接把那寡妇变成了一头哼哼唧唧的肥猪!”
众人听得这话,都忍不住笑出了声,篝火旁的气氛顿时轻快了不少。青鸟嘴角也浮起一丝了然的浅笑,心里暗道:这般快意恩仇、半点不饶人的性子,确是凤锦没错。
香菱接着往下说,语气里添了几分愤愤:“后来我们在兴元府,恰巧遇上了李国昌李郎君一行人。他们听说我们在寻你,便热心搭了把手,我们就一道往益州来。可到了益州的客栈,偏巧撞见扶摇派的人。凤鸣、凤锦两位娘子想着或许能问出些消息,便上前搭话,谁知那些人张口就胡言,说什么两位娘子和狐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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