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玖的笑容更灿烂了，像朵被阳光照到的向日葵。她走到床边，盘腿坐在丁子轩对面，开始滔滔不绝地规划起来，从婴儿房的布置说到孩子以后要学的钢琴，从孕期要吃的叶酸说到生产时要去的医院，像在描绘一幅触手可及的画。
丁子轩安静地听着，偶尔点头应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手背，感受着她皮肤下的温度和微微的颤抖。阳光透过纱帘，在他们交叠的手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层温柔的滤镜，暂时掩盖了所有可能的失落。
“我去买验孕棒。”三玖终于按捺不住，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脚步轻快得像踩在棉花上。
“我陪你去。”丁子轩也跟着起身。
“不用不用，”三玖按住他，眼底的笑意带着点少女的羞涩，“你上班要迟到了，我自己去就行，很快回来告诉你好消息！”
她像阵旋风似的冲进卫生间洗漱，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歌，像只被幸福冲昏头脑的小蜜蜂。丁子轩靠在门框上看着她，心里的担忧像潮水般涨了又退，最终还是被她的喜悦覆盖，像被阳光晒干的湿地。
也许……真的会有奇迹呢？
三玖出门时，特意换了条浅粉色的连衣裙，镜子里的自己虽然脸色还有点苍白，眼底的光却藏不住，像颗刚擦亮的珍珠。她站在玄关换鞋，丁子轩走过来，替她把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的温度烫得她皮肤发麻。
“路上小心。”他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知道啦！”三玖踮脚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像颗临行前的糖，“等我好消息！”
门被轻轻带上，楼道里传来她轻快的脚步声，像串逐渐远去的风铃。丁子轩站在原地，手里还残留着她发间的樱花香，心里却空落落的，像被挖走了一块。
他走到窗边，看着她的身影出现在楼下，蹦蹦跳跳地穿过马路，像只快乐的蝴蝶。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条看不见的线，一端系着她的期待，一端系着他的不安。
药房的玻璃门擦得锃亮，倒映着三玖紧张又雀跃的脸。她站在验孕棒货架前，指尖在包装上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拿了最贵的那款，包装上印着“精准检测”的字样，像个无声的承诺。
付钱时，收银员阿姨看着她泛红的脸颊，笑着问：“小姑娘，好事将近啊？”
三玖的脸瞬间红透了，像被煮熟的虾子，慌忙接过袋子点点头，转身就跑，像只被戳破心事的兔子。袋子里的验孕棒隔着纸壳传来微凉的触感，却烫得她手心冒汗，像揣着颗即将引爆的炸弹。
回家的路好像格外短，又好像格外长。三玖站在单元楼门口，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终于鼓起勇气走进去。电梯上升时，数字跳动的声音在安静的轿厢里格外清晰，像在倒数某个重要的时刻。
打开家门的瞬间，屋里静悄悄的，只有阳光在地板上流淌的声音。三玖换鞋的动作放得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手里的验孕棒袋子被她攥得变了形，塑料发出轻微的“咔嚓”声。
她冲进卫生间，反锁门的手都在抖。拆开包装，按照说明书上的步骤操作时，指尖的动作笨拙得像第一次学烘焙的新手。验孕棒被放在洗手台边缘，白色的塑料壳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像个沉默的判官。
等待的三分钟像三个世纪那么漫长。三玖背对着洗手台，眼睛死死盯着门板，心脏跳得快要撞碎肋骨。她在心里默默祈祷，像个虔诚的信徒，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梦里的画面——丁子轩温柔的笑，隆起的小腹，还有那句“在踢我呢”。
“叮”的一声，手机闹钟响了，是她提前设好的提醒。三玖的身体猛地一颤，像被施了定身咒。
她缓缓转过身，目光像被磁石吸住似的，落在那根验孕棒上。
只有一道红杠。
清晰得像用刀刻上去的，横亘在白色的塑料壳上，像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三玖的瞳孔骤然收缩，像被投入了一颗冰弹。她眨了眨眼，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又凑得更近了些，鼻尖几乎要碰到验孕棒——确实只有一道杠，没有任何模糊的痕迹，没有任何可能的“惊喜”。
刚才还滚烫的期待，瞬间被浇上了一盆冰水，冻得她血液都快要凝固。胃里的痒意再次涌上来，这次却不是干呕，是带着点恶心的空落，像被掏空了的面包壳。
梦里的棉布裙，丁子轩的笑容，婴儿的踢动……所有的画面都像被戳破的泡泡，碎成了一地透明的碎片，刺得她眼睛生疼。
她怎么会这么傻？怎么会真的相信一个梦？怎么会以为……幸福会来得这么容易？
三玖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根验孕棒，塑料边缘硌得手心发疼，却比不上心里的万分之一。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砸在白色的瓷砖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像颗颗破碎的珍珠。
原来所有的期待，都只是自作多情。
原来那些关于未来的憧憬，不过是场醒得太早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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