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福客栈营业中,门外晃晃悠悠进来一个人。
此人衣衫说不上褴褛,但也绝不算光鲜,头发乱如蓬草,眼神迷离,仿佛刚与周公进行了一场不甚愉快的会谈。
他腰间挂了个破旧的酒葫芦,走起路来叮当作响,不像侠客,倒像个落第的醉鬼诗人。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白展堂立刻换上职业性的笑容,迎了上去,同时那双眼睛如同最精密的仪器,迅速扫描着来者浑身上下。
那人抬起眼皮,懒洋洋地瞥了老白一眼,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一股混合着劣质酒水和隔夜韭菜的味道扑面而来,熏得白展堂差点一个趔趄。
“唔……此处……气韵生动,流转不息,是个……睡觉的好地方。”他含糊不清地说道,然后径自走到一张空桌前,趴下,不出三秒,竟传来了轻微的鼾声。
佟湘玉的眉头立刻皱成了“川”字:“展堂!这是个什么路数?还没给钱呢就想白占地方睡觉?”
白展堂凑到那人身边,小心翼翼地捅了捅他:“客官?客官?醒醒,我们这儿是客栈,不是慈善堂。”
那人毫无反应,鼾声依旧。
郭芙蓉看不下去了,提着扫帚就过来了:“哎哟喂,这哪儿来的泼才,敢到我们同福客栈来吃白食?看我的排——”
她刚要运气,被佟湘玉一声喝止。
“小郭!稍安勿躁!”佟湘玉从柜台后绕出来,上下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看他这身打扮,不像是有钱的主,但万一是什么微服私访的……大人物呢?”
吕秀才凑过来低声道:“掌柜的,子曾经曰过,‘察其言,观其行,而后知其所以然’。此人行为乖张,言语混沌,恐非善类。”
恰在此时,那醉汉在梦中咂了咂嘴,嘟囔了一句:“……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呼……”
莫小贝刚从后院练完她那套半生不熟的衡山剑法,满头大汗地跑进来,正好听见这句,好奇地问:“小郭姐姐,他说啥?什么青天白日的?”
郭芙蓉撇撇嘴:“谁知道,疯言疯语呗。”
李大嘴从厨房探出脑袋,手里还拎着锅铲:“咋的了咋的了?有热闹看?是不是有人要吃红烧肉没给钱?”
佟湘玉瞪了李大嘴一眼,然后对白展堂使了个眼色:“先把他弄到墙角那张长凳上去,看着点,等醒了再说。总不能让他耽误咱们做生意。”
白展堂得令,费了点力气才把这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家伙拖到墙边长凳上。
他刚直起腰,就看见邢捕头迈着四方步,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介于精明和糊涂之间的神秘笑容。
“老邢,来得正好!”佟湘玉像是见到了救星,“你快给看看,这人是怎么回事?”
邢捕头煞有介事地围着长凳转了两圈,掏出铁尺捅了捅醉汉的腰眼,见没反应,又凑近闻了闻,立刻被酒气熏得后退一步,捏住了鼻子:“嗯……此人……呼吸匀畅,面色红润,只是这酒气……熏天!依本捕头看,乃是饮酒过量,导致神魂暂离,通俗点讲,就是……睡死过去了!”
众人一起翻了个白眼。
这用你说?
邢捕头浑然不觉,继续分析:“不过嘛,看他这面相,骨骼清奇……虽然被酒色掏空了点儿,但保不齐是哪路隐世的高人……或者逃犯!待本捕头仔细盘问……”
他说着又想去捅。
就在这时,那醉汉猛地坐了起来,动作快得吓了众人一跳。
他双眼依旧没什么神采,却直勾勾地看向邢捕头,开口道:“官差老爷,你印堂发暗,今日恐有破财之灾,尤其需防……圆形的、会滚动之物。”
邢捕头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胡说八道!本捕头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哪来的财可破?还圆形的会滚动的东西?难道是马捕头家的铁胆不成?哈哈哈……哎哟!”
他笑得正欢,没留神脚下,一不小心踢到了旁边桌腿,身子一歪,为了保持平衡,手下意识一挥,正好把腰间挂着的钱袋子甩飞了出去。
那钱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不偏不倚,从开着的客栈大门飞了出去,只听外面街上传来“噗通”一声,显然是掉进了门口那口平时用来洗菜、偶尔也用来涮拖把的石缸里。
钱袋是圆的,滚得还挺快。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醉汉。
醉汉打了个哈欠,又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看,我说什么来着。幸好,缸里有水,钱沉底,丢不了,就是……得捞一下。”
说完,他又往后一倒,继续他的春秋大梦去了。
邢捕头愣了半天,才怪叫一声,冲到门口,果然看见自己的钱袋正在水缸底躺着呢。
他手忙脚乱地捞起来,钱袋湿透,里面的铜钱倒是没少,只是他那份作为捕头的威严,算是彻底泡了汤。
“邪门!真他娘的邪门!”邢捕头拎着湿漉漉的钱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也顾不上盘问什么高人或逃犯了,嘴里念叨着“亲娘咧,这影响仕途呀”,脚底抹油,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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