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代种粮能手——周明叔叔的仍孙,放的是“接力南瓜”的百年星历,从2034的瓜影到2204的荧光,每颗瓜的成熟日都对应着一颗星,像本写在天上的种植记。他往盒里倒了点新酿的南瓜露(混着星光的清),露液在盒底积成小小的一汪,映着老槐树的影子,像片装着180年阴晴的夜空,黑得让人心头发亮,亮得像缀满了星星的蓝。
社区裁缝师傅的云孙——戴眼镜的小姑娘的云孙女,放的是新拼的“同心结”,拼布上有十八代人的针脚,连“圆圆”的爪印、“团团”的羽毛、萤火虫的翅膀、星光的影、南瓜花的粉都拼了进去,“少了哪样都不叫星空”。
“新芽班”的蘑菇头男孩放的是自己磨的“2214”鹅卵石,石面上的笑脸留着蘑菇头,嘴角边画着条红绸牵着星星,“王太爷爷说,笑脸要带着星光的样,才不会怕黑。”他还放了块冻在冰里的荧光南瓜片,冰里的星点在月光下闪,像把整个夏夜的亮都冻在了里面。
木盒盖好时,孩子们唱起了那首老歌谣,声音穿过南瓜藤和星光,格外清亮,像170年前的调子,又像刚谱的新曲:“老槐树,发新芽,你一言,我一语,日子就像筐里瓜,甜的苦的都要拿……”周麦老师跟着轻轻哼,手指在膝盖上打着节拍,月光透过槐叶落在他的白发上,像撒了层银粉,凉得能沁进心底的暖,凉得能把180年的时光都照得透亮。
新的石碑立了起来,刻着“记忆接力棒·第十九棒”,旁边的箭头指向2214年。周星让孩子们在碑后按手印,蘑菇头男孩的手印圆圆的,按在周星的手印旁,新旧重叠,像星子挨着星子,又像代接着代。老槐树上的红绸带飘啊飘,第十八棒的新红绸缠着第十七棒的旧红绸,往第十九棒的方向伸,像条永远没尽头的线,一头拴着2034年的石蛋太爷爷,一头牵着2214年的新期待。
远处的天文台上,望远镜还在转,镜头对着“南瓜星座”,ccd相机拍下的星轨照片里,南瓜藤的影子和红绸带的飘影叠在一起,像条流淌在天上的河。南瓜藤还在往石碑的方向爬,卷须勾着红绸带,红绸带缠着星光,星光连着望远镜,望远镜望着夜空,夜空又照着藤,一辈辈,一年年,把日子缠成了永远解不开的结,也织成了永远看得见的光。
周星望着那片闪烁的荧光南瓜田,突然想起周麦老师说的:“所谓接力,不过是让星光记得每双仰望的眼睛。”石蛋太爷爷的眼睛亮,杨永革太爷爷的眼睛沉,林小满太奶奶的眼睛柔,周穗太奶奶的眼睛笑……直到现在孩子们的眼睛,都在这星空下亮过,就像这石碑上的手印,叠着叠着,就成了银河;这红绸上的结,缠着缠着,就成了星轨;这南瓜藤的网,织着织着,就成了宇宙。
流星划过夜空,拖着长长的尾,落在“2214”的箭头方向。周星最后看了眼那串数字,突然觉得它们不是冰冷的刻痕,是石蛋太爷爷的竹篮接住的星、杨永革太爷爷的竹刀挑过的月、林小满太奶奶的红绸缠过的光、小周太爷爷的竹片映过的影、周芽太奶奶的南瓜承过的露、周叶太爷爷的石头托过的辉、周穗太奶奶的桂花沾过的亮、周禾老师的酒坛盛过的清,是春露夏霜秋露冬雪混在一起的醇,坛底沉着的桂花,是二十年前周穗太奶奶亲手摘的;周蕊太奶奶的窗花剪过的芒,是冬至日透过窗棂的第一缕晨光,在红纸上割出细碎的亮,像撒了把金粉;周籽太爷爷的磨盘碾过的银,是新收的花生磨出的粉,落在石凹里,像积了层月光,磨盘转起来时,粉雾飘得像银河。
周苗太奶奶的辫子扫过的星,是她站在南瓜架下梳头时,发梢沾过的星子,有颗最亮的总落在辫梢红绳上,像系了颗会眨眼的钻;周蘑太爷爷的竹架撑过的空,是架下漏下的阳光、飘过的雨、落过的雪、飞过的鸟,空里藏着四季的影子,风过时能听见竹条唱老调子;周穗老师的蒲扇摇过的风,是槐花香、南瓜甜、麦秸暖混在一起的软,扇面的南瓜藤纹路里,还卡着片十年前的桂花,摇起来时香得像时光在打盹。
周夏老师的桂花接住的月,是秋分夜落在碑顶的银辉,他总在桂树下铺竹席,让桂花和月光一起落在席上,说“这样日子就有了香和亮”,那些接住月光的桂花,后来都腌进了南瓜酱,坛口一开,满是清辉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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