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冲此刻方彻底明白所谓“赐婚“的真正用意。心下冷笑,觉得皇上未免太小觑了他——即便不以父母相胁,他也断不会在宫中动武。当下坦然伸出双手,任沉重的铁链锁住周身要穴,被押往北镇抚司诏狱。
初入囹圄,阴湿之气扑面而来。石壁上水珠滴答,与远处隐约传来的惨叫声相和。少冲虽感冤屈,却问心无愧,想着其中或有误会,待水落石出之日自当昭雪。
数日后,掌刑官提审。刑具在火光下泛着幽光,摆满了整间刑室。
“岳指挥是诛杀魏阉的英雄,皇上的红人,莫要让我等难做。“掌刑官声音低沉,“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若能认罪悔改,皇上仁德,或可网开一面。“
少冲昂首道:“岳某无罪,何错之有?“
“这天牢固若金汤,任你有通天本领也插翅难飞。既然横竖都是死,何不痛快招认,免受皮肉之苦?杨涟、左光斗、周顺昌等人的下场,你是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少冲声如金石,“他们都是顶天立地的英雄,没有一个向阉党屈膝的懦夫!你们还想用这等手段对付天下忠良?尽管将这些刑具在我身上试个遍,看我能否扛得住!待我气绝,你们只管报个暴毙。当年未能救他们于水火,我常自愧疚。今日若能与他们同列,死而无憾!“
这番话掷地有声,反倒让掌刑官生出几分敬意。此后数日,非但未用刑,反而好酒好菜招待。
少冲虽不惧死,却怕死得不明不白,更怕连累双亲遭难。想到二老此刻定是忧心如焚,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他便如坐针毡。铁窗外月色凄迷,映着诏狱阴森的石壁,也映着他心中难以排遣的忧思。
诏狱深处,光阴仿佛凝滞。少冲为排遣这漫漫长日与心中块垒,只得重拾内力,潜心练功。他曾听师父铁拐老提及,当年文天祥被囚于元大都狱中,所修的正是这“正气功”。彼时,文丞相面对威逼利诱,威武不屈,终杀身成仁,留下“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千古绝唱。少冲默运玄功,只觉一股浩然之气在胸臆间流转,恍惚间与古之忠魂产生了某种共鸣,心境也渐渐沉静下来。
数日后,铁门哐当开启,新任东厂提督曹化淳在一众番子的簇拥下缓步而入。他拂了拂袍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尖细的嗓音在牢房中显得格外刺耳:“岳指挥,圣上顾念旧情,不忍对你用刑,但你须得明白,若无真凭实据,万岁爷又岂会轻易治你的罪?”说着,他自袖中取出一封信函,在少冲眼前缓缓展开,“圣上早有耳闻,只是先前不肯深信。近日截获此密信,乃是有人写给那满洲国主皇太极的。”
“信上所言何事?又是如何截获的?”少冲目光如炬,直视曹化淳。
曹化淳不慌不忙,娓娓道来:“写信之人与满洲密约,欲里应外合,献出山海关,直取京城。数日前,五城兵马司缉捕盗匪,擒获几名行迹可疑之人,从其身上搜出此信,连夜呈报东厂。老奴既掌东厂,自是不敢怠慢,已遣探子前往满洲核实,确有其事,方敢禀明圣上。这信中笔迹,经多方比对,确系你岳少冲亲笔。此外,在你府中也搜出了皇太极写与你的信件。如今人证物证俱在,纵使有人想为你开脱,也是回天乏术了。”
少冲沉声道:“我确曾收到过皇太极的来信,但从未回复。那几个送信之人何在?我要与他们当面对质!”
曹化淳嘴角泛起一丝诡异的笑意,摇头叹道:“说来也巧,那几人昨日竟在狱中暴毙。岳指挥,你说……这会是谁下的手呢?”他目光如毒蛇般紧盯着少冲,言下之意,分明是暗示少冲的亲信为灭口所为。
少冲闻言,不禁纵声长笑。笑声雄浑激越,在狭窄的牢房中鼓荡回旋,震得曹化淳与一众狱卒耳中嗡嗡作响,纷纷掩耳不迭。
笑声戛然而止,少冲朗声道:“有人模仿我的笔迹,再杀人灭口,行此栽赃陷害之举!嘿嘿,那幕后之人若真想取我性命,何须如此大费周章?给我一刀,岂不更加直截了当?”
曹化淳听出他语带讥讽,暗指皇上,顿时怒道:“圣上待你恩重如山,是你自己不知好歹,心怀怨望!你若早日交出传国玉玺,何至于此?你私藏玉玺,究竟意欲何为?是想进献满洲,还是想效仿魏忠贤,他日自己黄袍加身?”
少冲凛然道:“岳某早已言明,玉玺被魏忠贤藏匿,如今死无对证,教我向谁问去?”
曹化淳冷哼一声,语气稍缓,却更显阴险:“你当初救过爷,又助爷铲除阉党,可以说爷能顺利继承大统,你居功至伟。因此,若说你通敌叛国,连老奴起初也难以相信。但你当初为何要救皇太极性命?有机会杀他时又为何手下留情?皇太极对你惺惺相惜,奉若上宾,同游边塞,并辔驰骋,难道其间就未曾有过任何隐秘勾当?”
少冲心中一凛:“皇上猜忌我,原是为此!”慨然答道:“我救他、不杀他,是为助袁巡抚顺利回城!更何况,杀一个皇太极,满洲国还会有另一个‘皇太极’崛起,根本无法阻挡其强盛之势。有些事,单凭杀戮是解决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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