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舰刚驶离沼萤域的淡绿航道，舱内残留的潮气就被一股干燥的暖意卷走——舷窗上的水珠“嗖”地蒸发成白雾，再散开时，窗外已铺展开一片泛着橙黄微光的沙海。可这沙海半点没有“松软”的样子：本该随风吹动的沙粒结成了拳头大的硬块，像撒在星空中的碎石子，风一刮就“噼里啪啦”撞在舰体上，听着都硌得慌。
承暖珠在枢纽顶端轻轻转着，表面的沼萤纹路像被风沙吹淡似的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带着暖光的沙纹——纹路里藏着细碎的沙粒光泽，泛着柔和的橙黄，凑近了能看见光纹顺着沙粒的走向流动，像迷你版的沙流。柯林盯着检测仪，手指在屏幕上敲得飞快，橙黄色的乱码里偶尔跳出“沙块硬度8.5”“暖沙晶信号值＜0.1”，让他忍不住皱眉：“这沙粒结得比熔沙带的冰还硬！探照光打下去都弹回来，暖沙晶暗得快测不到了，族人躲在暖沙窝里，怕是连呼吸都要呛进沙粒。”
阿羯走过去，指尖碰了碰承暖珠的沙纹，突然摸到口袋里阿萤给的沼萤晶碎片——碎片还带着点沼水的潮气，贴在干燥的沙纹上，竟让橙黄微光亮了些。“阿萤说过，沙暖域的沙粒是‘会呼吸的暖载体’。”她把碎片放在珠子旁，声音里带着点轻，“白天沙粒吸足星光暖，晚上跟着沙流滚来滚去，把暖散到每个角落，像给星带盖了层暖毯子。可现在沙粒结了块，暖全锁在硬壳里，暖沙晶哪还能亮？”
“快看！珠子在‘闪信号’呢！”小暖举着星草链跑过来，链上的沼萤碎片沾了点沙粒，一靠近承暖珠，链尾的暖沙珠就“叮”地泛出橙黄，正好落在珠子最亮的沙纹上。顺着那道橙黄光望出去，沙海尽头有一处的光格外浓，像谁在沙地上铺了块橙黄绸子：“那肯定是暖沙窝入口！底下绝对有暖沙泉——不然珠子不会亮这么匀！”
粥房里飘着带着沙香的暖汽，张叔正用长勺搅着锅里的“暖沙粥”，粥液泛着温润的橙黄，沉在底的沼泥粉是从沼萤域的沼边刮的，细得像面粉，一进粥锅就和熔沙粉融在了一起。“得再熬十分钟，让暖劲裹住沙香。”他往锅里撒了把细盐，粥液的橙黄里多了点透亮，“结块沙怕的是‘硬暖’，这粥得熬出‘散暖’的柔劲——喝着不烫，却能顺着喉咙暖到肚子里，这样才能慢慢化开沙块的硬壳，不然沙块裂了也是碎碴，暖不进沙底。”蒸汽从锅盖缝里钻出来，带着点淡淡的沙腥气，在粥房顶上凝了层细沙，掉下来“沙沙”落在锅沿，像沙粒流动的声音。
柯林在舰首忙得满手是沙，手里拿着块刚从沙海捡的沙晶——晶体半透明，裹着层细沙，一擦就露出橙黄的光。“这沙晶太脆，磨的时候得轻着点。”他把沙晶放在磨盘上，慢慢转着，细沙簌簌落在桌上，“棱镜框架得用防潮的沙木，不然沙粒灌进去就卡住了。”他边说边把磨好的沙晶片粘在沼石做的底座上，拼成“暖沙棱镜”：“等会儿对准那处橙黄光，把承暖珠的光折射成‘散沙刃’，先在沙块上炸个缝，不然起落架一陷进去，想拔都拔不出来。”
星舰刚靠近那处橙黄光，起落架“咚”地落在沙块上，接着就传来“咯吱”的声响——沙块被压裂了道缝，起落架直接陷了进去，半截都埋在沙里。沙粒顺着起落架的缝隙往舱内灌，小远赶紧去按“紧急回收”键，手指刚碰到按钮，就沾了层细沙：“这沙怎么这么细？按钮都快被堵死了！”舱内的沙粒越积越多，连承暖珠的橙黄光都被裹得缩成了小点，在枢纽顶端忽明忽暗。
阿羯没说话，抱着寒晶琴走到舱门边，琴身上沾了点沙粒，她轻轻吹了吹，指尖搭上琴弦——这次编的“暖沙调”，特意加了沙流滚动的“沙沙”声，还有暖沙泉流动的“叮咚”声，琴声刚飘出去，舱外的沙块突然“咔”地裂了道更大的缝，接着，沙块下就透出了一点橙黄色的光，像从沙底钻出来的小太阳。
“是族人！”小暖扒着舷窗喊，众人凑过去，擦开玻璃上的沙粒，看清了——是个裹着橙黄色防沙头巾的少年，头巾边角磨出了毛边，脸上沾着细沙，手里紧紧攥着一块暗褐色的石头，正趴在沙块上，用手扒着裂缝往星舰爬，爬一步就滑一下，手上的沙茧都磨红了。
等少年爬进舱，第一反应就是拍掉身上的沙：“我是阿暖……暖沙窝的守护者。”他把手里的石头递过来，那是块暗得发黑的暖沙晶，表面还沾着沙粒，“沙块把暖沙窝堵死了，族人们在底下呛得直咳嗽，只能啃干硬的沙果，咬一口满嘴沙……”阿羯赶紧拉他到粥房旁，张叔舀了碗刚熬好的暖沙粥，吹到温乎递过去：“快喝口暖的，顺顺气。”
阿暖捧着碗，小心地喝了一口，眼睛突然亮了——粥的暖带着点淡淡的沙香，顺着喉咙滑下去，连肺里的沙粒都像被润开了，手里的暖沙晶像被唤醒似的，从暗褐色慢慢透出橙黄，先是一道纹，后来竟全亮了，把他的脸映得暖暖的。“暖……能散沙！”他的声音里带着点激动，“这粥暖得能化开手里的沙晶，我好像能听见沙块在‘咔嚓’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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