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瑶的鞋跟刚碾上大殿的青石板,后颈的汗毛便根根竖起。
这殿内的空气带着股陈腐的铁锈味,像泡了百年的血渍,石墙渗着潮气,殿顶垂落的青铜灯树只余零星火光,将她与汤凛的影子拉得老长。
"当心脚下。"汤凛的手掌虚虚护在她后腰,玄铁剑未入鞘,剑脊在幽暗中泛着冷光。
他的指尖还留着前日渡灵力时被心火灼出的焦痕,此刻却因警惕绷得发白——方才穿过那道幽光门时,他分明听见门后传来类似骨节错动的轻响,像是什么活物在呼吸。
李瑶没有说话。
她的识海里,那株蔫了多日的星陨花突然抖了抖花瓣,金红的微光顺着灵脉窜上眉骨,眼底便泛起层薄金。
这是她灵植亲和的征兆,每当有珍稀灵物靠近,星陨花便会替她"看"得更清。
顺着那抹微光望去,她在大殿中央顿住脚步。
那里漂浮着半枚鸡蛋大小的碎片,表面爬满蛛网似的裂纹,却仍有幽蓝光芒从缝隙中漏出,像极了她识海里那枚命核碎裂前的色泽。
但等她再近两步,鼻尖突然泛起股熟悉的青草香——是星陨花在识海深处舒展枝叶,正朝着那碎片方向轻颤。
"不是命核。"她喉间发紧,伸出的手在离碎片三寸处顿住。
指尖的灵息刚触到碎片外的光膜,便有细碎的画面涌入识海:朱红宫阙在烈焰中坍塌,白须老者跪伏在焦土上,掌心托着半块泛着金光的玉牌。
"这是......"她转头看向汤凛,却见他也正盯着那碎片,剑身上的封灵锁突然"铮"地一响,"是残魂。
某位命主的残魂。"
话音未落,碎片表面的裂纹骤然亮起。
"千年之前,我曾是这片世界的守护者。"
苍老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震得灯树上的火芯乱晃。
李瑶感觉有冰凉的触感顺着耳道钻入,那是残魂在直接冲击识海——但不等她结印防御,汤凛已反手扣住她手腕,掌心的温热灵力如暖流般涌进经脉,替她筑起道屏障。
幻象在两人眼前展开。
他们看见云海翻涌的苍穹裂开道缝隙,十二道黑影从中坠落,黑色大氅上绣着金线勾勒的契约纹路。
为首者抬手间,整片仙山的灵气便如被抽干的泉水,顺着他指尖的锁链汇入虚空。
接着是筑基修士在街头暴毙,金丹大能的命核在丹田内自燃,原本用来护道的命契,成了绞杀修士的利刃。
"他们带来的不是契约,是枷锁。"残魂的声音里带着血锈味,"我以命主之血设下命门,本想将他们困在门后,却不想......"
幻象突然扭曲成血色。
李瑶看见年轻时的自己跪在汤家祠堂,听见那个说要娶她的男人在门外与别的女子调笑;汤凛则看见母亲咽气前攥着他衣角的手,指缝里还沾着被汤家主母强行灌下的毒丹碎屑。
"命门困住了他们的本体,却困不住他们种下的因。"残魂叹息,"你们走到这里,已经窥见了深渊。
现在要选——是继承我的力量,用新的命主之锁困住他们;还是毁了这残魂,让所有被命契束缚的修士,连同你们的因果,一起化为齑粉。"
汤凛的玄铁剑"当啷"坠地。
他转身抓住李瑶的肩膀,指腹重重碾过她后颈那枚淡青的命契印记——那是汤家为替身未婚妻烙下的,此刻正随着残魂的话音泛着灼痛。"选毁了它。"他声音发哑,"你受的苦,我受的苦,不该再传给别人。"
李瑶却望着幻象里自己被撕碎的婚书。
她想起在汤家祠堂跪了三天三夜时,是如何将碎瓷片藏进袖中,在刁钻婆婆掀翻她药碗时,如何笑着说"这药渣倒适合养星陨花";想起汤凛在她命核崩溃时渡来的心火,那热度比任何甜糕都要烫,却比任何誓言都要真。
"但毁了它......"她伸手触碰那枚碎片,星陨花的金芒从她指尖涌出,轻轻托住了碎片,"那些被命契盟害过的人,连讨个公道的机会都没有。"
殿外突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汤凛猛地将她拽到身后,玄铁剑重新入握,却见那道幽光门正在缓缓闭合,门缝里漏出的黑雾中,隐约能看见十二道绣着契约纹的黑袍。
"他们要进来了。"残魂的声音急促起来,"最后十息,选——"
李瑶的指尖抵住自己心口。
那里,她的命核正随着星陨花的颤动发烫,像是在回应那枚碎片的召唤。
汤凛感觉到她的手在抖,却见她抬眼时,眼底的金芒比星陨花更亮:"我要......"
"选什么都成。"汤凛打断她,反手握住她抵在心口的手,"你选的,我都接着。"
碎片的光芒突然大盛。
李瑶望着自己命核在识海里投下的影子,又望了望悬浮在大殿中央的残魂碎片。
她听见殿外的黑雾里传来指甲刮过门板的声响,听见汤凛的心跳声盖过了所有杂音,突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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