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波妞:
晨光漫过书房窗台时,我正蹲在地板上数纸箱——搬家时没舍得扔的旧书,在角落堆成了小山,《百年孤独》的书脊磨出了毛边,《小王子》里夹着的银杏叶早已泛黄。
你举着卷尺从门外进来,金属尺身“哗啦”展开,在墙上拉出一道银色的线:
“说吧,想要多大的?”
我指着墙面比划:
“要到顶的,能装下所有书,还要留一格放我的陶瓷小摆件。”
你“嗯”了一声,卷尺在掌心转了个圈,突然凑近墙壁敲了敲,“这面是承重墙,打不了太深的孔。”
指尖划过墙皮上淡淡的印痕,那是去年装空调时留下的,“不过没事,就算把墙打个洞,也得给你装最喜欢的样式。”
你的语气轻描淡写,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可我盯着你捏卷尺的手指——关节处还沾着点乳胶漆,是上周刷儿童房时蹭的,洗了三次都没掉。
我突然想起当年出租屋里,那个掉漆的铁皮书架,三层,每层都弯着腰,像个累垮的老头。
铁皮书架第三层早被压得弯了腰,《人类简史》的书脊裂了一道缝,我往空隙里塞《古诗十九首》时,整排书突然“哗啦”往前倾,吓得我赶紧伸手去扶。
“又满了啊。”我对着那堆冒尖的书叹气,指尖划过最上层摞着的杂志,边角都卷成了波浪。
你正蹲在地板上修台灯,螺丝刀在手里转得飞快,钨丝烧断的灯头,被你拆下来,线头上缠着一圈透明胶带。
“咔嗒”一声,你把松动的螺丝拧紧,头也没抬地接话:
“等以后换了大房子,给你做个通天的书架。”
台灯的塑料底座被你擦得发亮,你用袖口蹭了蹭灰,继续说:
“从地板到天花板,跟图书馆似的,一格一格清清楚楚。”
说话时,你手里的螺丝刀在半空比划了个长方形:
“左边放你常翻的诗集,右边摆我的工程图册,中间留一块地方,放你捡的那些石头子儿。”
我盯着你露在台灯光晕外的侧脸,鼻头上沾着一点灰,是拆灯座时蹭的。
窗外的雨正敲着铁皮窗,出租屋的墙皮被淋得洇出深色的痕,像一幅没干的水墨画。
我当时只当是一句应景的话,毕竟我们连换个新台灯的钱都要盘算,都要从泡面钱里省。
旧灯杆锈得掉渣,你说“擦干净还能用”,却蹲在楼道里修了两个晚上。
可你突然放下螺丝刀,转头看我,眼睛在昏黄的灯光里亮得很:
“真的,到时候给你刷成白色,配你那条蓝格子桌布正好。”
你伸手比了比墙的高度,指尖差点戳到墙上的霉斑:
“还要在最上层装个小灯,晚上看书不用开大灯,不晃眼。”
我望着你认真的样子,可你说这些话时,语气里的笃定像捧着一块稀世珍宝,仿佛那座“通天书架”已经立在眼前,灯光正顺着一格格的书脊淌下来,暖得能焐热整个寒冬。
后来,台灯修好了,开关时总发出“滋滋”的响,你却说“这样挺好,像个会说话的老伙计”。
我把那本差点摔下来的《古诗十九首》塞进床底的纸箱,却悄悄把你说的“图书馆书架”记在了笔记本最后一页,旁边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灯——
那时,哪会想到,多年后真有一盏暖黄的灯,亮在通天书架的最上层,照着你亲手刻在木头上的小字:
“她的书,要住得舒服。”
毕竟那个月,你却悄悄在网上搜“自制书架教程”,收藏夹里存满了松木切割图,还在废纸箱上画满尺寸线,说“先练练手,以后做真的就不慌了”。
那些画着歪歪扭扭线条的纸箱,后来成了我的“临时书架”,你在每个“格子”里贴便签:
“这里放诗集,那里放小说”,认真得像在规划一座城堡。
“就按这个尺寸。”你把打印好的图纸铺在地板上,铅笔在“预留摆件格”那栏画了个小太阳,“用白蜡木,纹路好看,还结实。”
我突然发现图纸边缘有一行小字:
“需加固墙体,联系王师傅带冲击钻。”
墨迹晕开了点,像是反复写了好几遍。
你大概没察觉我的目光,正翻出手机查木蜡油的颜色,指尖在“透明”和“琥珀色”之间划来划去:
“琥珀色吧,像你那本《月亮与六便士》的封面。”
说话时,手机壳蹭过图纸,露出壳背面的照片——
是我在出租屋铁皮书架前的合影,书堆得比人高,你在照片边缘画了个箭头,写着——
“目标:超越这个高度”。
周末,王师傅带着工具上门时,你比谁都忙。递水、递烟,还蹲在旁边看冲击钻的型号,嘴里念叨“这个功率够不够?别震裂了墙”。
电钻“嗡嗡”钻进墙体时,你突然把我拉到客厅:
“声音大,对耳朵不好。”
自己却转身跑回去,举着一块厚纸板挡灰,白衬衫上落满了墙屑,像谁把揉碎的月光撒在了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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