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波妞:
晚风吹动窗帘时,你正把剥好的橘子递过来。
电视里在放老电影,黑白画面里的人在搬新家,木箱上贴着褪色的“囍”字。
我往你肩上靠了靠,绒布沙发的纹路蹭着脸颊,突然想起第一次去看这套房子的那天,你蹲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敲着地板:“这实木的,结实。”
阳光从没有装窗帘的窗户照进来,在你身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像一幅没干透的水彩画。
“真没想到,我们能有自己的家。”
我把橘子瓣塞进你嘴里,声音被电影的对白,泡得软软的。
你嚼着橘子,突然伸手把我往怀里带,下巴抵在我发顶,胡茬蹭得人有点痒:
“你忘了?当年在出租屋啃冷馒头时,你就说‘以后要有个带阳台的房子,能晒被子’。”
你指尖在我后背上轻轻划着,像在数墙上的木纹:
“只要和你一起,想要的总会慢慢长出来,就像老槐树会自己扎根。”
茶几上的户型图还摊着,是你用红笔标过的样子:阳台要打个花架,书房的墙刷成浅灰,客厅——“得换个大点的沙发,”你当时圈着客厅的位置笑,“要L型的,能窝着看电影,还能当临时床,朋友来了也有地方躺。”
我当时翻着家具杂志撇嘴:
“现在,这沙发挺好的,当年从旧货市场淘的,才花了八百块。”
你却抢过杂志,指着一张亚麻色的沙发说:
“旧的是挺好,可新家得有新念想,就像树每年都要长新叶。”
其实,我哪会不知道。
凌晨三点的寂静里,楼道里的声控灯“啪”地亮了,又“啪”地暗下去。
那是你怕吵醒我,踮着脚上楼时,脚步轻得像一片羽毛,偏生声控灯认生,非要亮一下才肯罢休。
我没敢翻身,就那么睁着眼睛听。
钥匙插进锁孔转了半圈,门轴“吱呀”一声轻响,像怕惊扰了什么。然后是脱鞋的声音,窸窸窣窣的。你总说玄关的木地板娇气,怕鞋跟磕出印子。
可那天我听见你倒吸了一口凉气,大概是脚麻了,站不稳时手撑在鞋柜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很轻,却像敲在我心尖上。
窗帘缝里漏进来的月光,刚好照在玄关。
我悄悄掀开一条缝看,就看见你背对着我站在那里,衬衫后背洇着一大片深色,不是汗渍那种浅淡的湿,是像被整盆水泼过的沉,连肩线都往下坠着。
你大概是累极了,就那么靠着鞋柜站了会儿,头抵着柜门,肩膀轻轻晃了晃,像一根被雨打弯的芦苇。
过了好一会儿,你才轻手轻脚走进来。
我赶紧闭紧眼睛,感觉被子被你往上拉了拉,指尖带着点夜风的凉,还沾着一点写字楼楼下便利店的关东煮味。
你总说加班晚了,吃一口热乎的才有力气。
然后你蹲在床边,呼吸声很轻,我能感觉到你在看我,目光像羽毛扫过脸颊。
“醒了?”
你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我没敢应,就听你低低地笑了声,带着点自嘲。
“是不是吵着你了?项目出了点岔子,服务器崩了,一群人围着改代码,咖啡喝了三罐,现在脑子还嗡嗡响。”
手指轻轻蹭了蹭我额前的碎发。
“不过搞定了,测试通过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我猛地睁开眼,就撞进你眼里。红血丝像蛛网似的,爬满了眼白,连带着瞳孔都没那么亮了,可你还在笑,拇指蹭过我眼角。
“下个月能多一笔绩效,够给沙发配个脚踏。你不是总说蜷久了,脚没地方放吗?到时候铺一块羊绒垫,冬天踩着也暖和。”
月光从你身后照过来,把你肩膀的弧度描得很淡,像一幅没上色的素描。
我突然想起去年冬天,你也是这样加班到凌晨,回来时,手里攥着个烤红薯,皮都凉透了,可你说“揣在怀里焐着,芯儿应该还是软的”。
那天的红薯真甜,甜得人舌尖发颤,就像此刻你眼里的红血丝,明明藏着那么多累,却偏要挤出一点糖来。
“快睡吧。”
你替我掖好被角,起身时腰板挺得笔直,可转身的瞬间,我看见你扶了下腰,动作轻得像怕被谁发现。
玄关的灯又亮了,这次没很快暗下去,大概是你在那里站了很久,久到声控灯都以为天亮了。
可第二天一早,你揣着两个肉包就来敲我房门:
“走,家具城九点开门,去晚了,好款式被挑走了。”
地铁上你靠在扶手上打盹,头一点一点的,像一只累坏了的小兽。
我把你的头往我肩上按,你迷迷糊糊地嘟囔:
“别睡过站……”
睫毛上还沾着一点没擦掉的疲惫,可说起沙发的款式,眼睛突然就亮了:
“要选棉麻的,透气;扶手要宽点,能放茶杯;最重要的是坐深,你喜欢蜷着,得够你把腿伸直。”
家具城的空调冷气太足,你把外套脱下来披在我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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