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命换来的?”沈砚的语调陡然转冷,如同冰河开裂,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刺骨的寒意。“云微,你可知这上面沾染的血迹,这被刻意抹去的空白,意味着什么?”他向前逼近半步,迫人的气势几乎将烛光都压暗了几分,“意味着它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漩涡,一个足以将整个云府,甚至更多无辜之人卷入万劫不复的陷阱!你以为凭你一腔孤勇,就能解开这背后的死局?”
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云微早已摇摇欲坠的心防上。陷阱?万劫不复?她混乱的思绪被这冰冷的字眼刺得一片空白。难道……难道兄长的遗物,竟成了索命的凶器?
“我……”她的嘴唇翕动着,巨大的恐慌和茫然席卷而来,让她一时间失去了所有反驳的力气。就在她心神剧震的刹那,沈砚出手如电!
他并未抢夺军报,那只修长的手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精准无比地扣住了她紧抱军报的右手手腕!力道之大,如同冰冷的铁钳,瞬间锢住了她的挣扎。
“啊!”云微痛呼一声,手腕处传来骨头几乎被捏碎的剧痛。她本能地想要抽回手,却如同蚍蜉撼树。那份染血的军报因她的挣扎而滑落一角,露出内页狰狞的空白。
也就在这一刻,沈砚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尺子,落在了她因剧痛而被迫摊开些许的右手掌心——那道被断裂玉带钩割破的伤口狰狞外翻,边缘红肿,正不断渗出混着冷汗和尘土的鲜红血珠。而在那伤口边缘,一点极其微弱的、几乎被血污完全覆盖的冰冷金光,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沈砚的瞳孔,在烛火映照下,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瞬!扣着她手腕的手指,骤然收紧!
那瞬间爆发的力道,让云微痛得眼前发黑,几乎站立不稳。她清晰地感觉到,沈砚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刀刃,精准地刮过她掌心那道伤口,也刮过那被血污掩盖之下的、金箔碎片的棱角!
他看见了!他一定看见了!
这个认知如同惊雷在云微脑海中炸开,瞬间点燃了濒死的恐惧和绝望!她再也顾不得什么军报,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如同被逼入绝境的困兽,猛地低头,狠狠一口咬在沈砚钳制她的那只手的手腕上!
牙齿穿透锦缎,深深陷入皮肉!一股浓烈的、带着铁锈味的血腥气瞬间弥漫开来。
沈砚闷哼一声,扣着她手腕的力道因这突如其来的剧痛而骤然一松!
就是现在!
云微借着这股挣脱的力道,猛地向后踉跄退去,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震得尘土簌簌而下。她大口喘息,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炸开。她顾不上查看自己几乎被捏断的手腕,也顾不上那份跌落在地的染血军报,只是死死地、用尽生命所有力量般,攥紧了那只藏着金箔碎片的右手!掌心伤口的剧痛和那碎片的棱角带来的尖锐触感,成了此刻唯一能证明她存在的真实。
鲜血,顺着她的齿间和沈砚的手腕蜿蜒流下,一滴,两滴,砸在密室冰冷的地砖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暗红。空气中弥漫开新鲜的血腥味,与军报上陈旧干涸的黑血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
沈砚缓缓抬起那只被咬伤的手腕。玄色锦袖被撕裂,露出下方结实的小臂,两排深深的齿痕清晰可见,皮肉翻卷,鲜血正汩汩涌出,顺着他冷白的手腕滴落。他垂眸看着自己手腕上狰狞的伤口,又缓缓抬起眼,目光落在倚着墙壁、脸色惨白如鬼、眼神却燃烧着孤绝火焰的云微身上。那眼神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东西——是冰冷的怒意?是被冒犯的凛冽?还是……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沉的痛楚?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用那只未受伤的手,从怀中取出一只小巧的青瓷药瓶。瓶身温润,在昏暗中泛着幽微的光泽。
云微的神经瞬间绷紧,瞳孔因恐惧而急剧收缩!药瓶!又是药瓶!赠药疑云,枯死的兰草,及笄礼上淬毒的累丝金簪……所有与药相关的记忆碎片都带着剧毒的阴影席卷而来!
“你……你要做什么?”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身体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恨不得能融进去。
沈砚依旧沉默。他拔掉瓶塞,一股极其清苦、却又带着一丝奇异冷香的气味瞬间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压过了血腥和尘土的味道。他用指尖蘸取了一点瓶中淡青色的药膏,那药膏在烛光下呈现出半透明的质地,如同凝固的寒冰。
他再次向她逼近。
“别过来!”云微尖叫,绝望地想要后退,身后却已是冰冷的石壁,退无可退。她只能徒劳地挥舞着那只完好的左手,试图阻挡。
沈砚轻易地格开了她无力的阻挡。他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在阴影里,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强势。那只沾着药膏的、带着凉意的手指,不容分说地、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力道,猛地扣住了她那只受伤的、紧攥着金箔碎片的右手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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