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颌骨传来被铁钳攫住般的剧痛!
沈砚沾满自己鲜血的手指冰冷而强硬,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狠狠捏住了云微的下颌!那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云微被迫仰起头,绝望地张开嘴,冰冷的空气灌入喉咙,带来一阵窒息的呛咳。她眼中最后的光亮彻底熄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冰冷的恨意。
他到底……还是选择了亲手送她上路。
猩红的酒液,散发着浓烈刺鼻的腥甜气息,在杯口剧烈晃荡。沈砚那双被血丝和剧痛充斥的眼睛,如同燃烧的寒冰,死死锁住她因被迫张口而微微颤抖的唇瓣。他手臂猛地向前一送——
“咳……呕——!”
就在杯沿即将触碰到她唇齿的刹那,一股粘稠滚烫的液体,带着浓重的血腥气,猛地从沈砚紧捂的指缝间汹涌喷溅而出!如同决堤的血泉,瞬间染红了他苍白的手背和半张脸!更多的暗红,如同泼墨般,狠狠洒落在他墨色的袍袖上,也溅落了几滴在云微被迫仰起的、惨白的脸颊上!
那温热粘稠的触感,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云微浑身一颤!
沈砚的身体因这剧烈的呛咳和失血而猛地向前佝偻,高大的身影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瞬间失去了所有平衡,重重地向前扑倒!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他整个人,连同手中那杯剧烈晃荡的毒酒,一起狠狠砸在了两人之间的红木小几上!
小几不堪重负,瞬间四分五裂!木屑纷飞!
那杯猩红如血的毒酒,随着酒杯的脱手飞溅而出!粘稠冰冷的液体如同毒蛇的信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目的弧线,大部分泼洒在狼藉的地面和碎裂的木片上,发出“嗤嗤”的腐蚀轻响,腾起缕缕刺鼻的青烟!只有一小部分,混杂着沈砚口中喷涌而出的鲜血,溅落在他自己墨色的锦袍和云微猩红的嫁衣袖口上!
变故陡生!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正堂内死寂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压抑的惊呼和混乱!那些如同泥塑木雕般的太监们脸上终于出现了裂痕,惊疑不定地看着扑倒在狼藉中的沈砚。
“沈指挥使!” 为首的太监脸色剧变,厉声喝道,眼中闪过一丝惊怒和不易察觉的慌乱,“快!快扶起来!”
几个太监慌忙上前,七手八脚地去搀扶倒在地上的沈砚。
云微的下颌骤然失去了钳制,她踉跄着后退一步,大口喘息着,冰冷的空气灌入火辣辣的喉咙,带来一阵剧烈的呛咳。她下意识地抬手,用嫁衣宽大的袖口狠狠擦拭着脸上那几滴属于沈砚的、带着浓重血腥味的温热液体。那触感让她恶心欲呕,心底却翻涌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冰冷的茫然。
他没让她喝下去……是来不及?还是……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那片狼藉的中心。
沈砚被太监们勉强架了起来,他高大的身躯此刻却如同失去了所有支撑,软软地倚靠着旁人。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每一次呼气都伴随着无法抑制的呛咳,更多的暗红色血沫从他灰白的唇间不断溢出,染红了太监深青色的衣袖。他脸上、手上、衣襟上,全是自己咳出的血,惨白的面容在刺目的烛光和殷红的血迹映衬下,如同地狱归来的修罗,触目惊心。他紧闭着双眼,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浓重的阴影,微微颤抖着,仿佛承受着无法言喻的巨大痛苦。
“沈指挥使!” 为首的太监上前一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躁,“合卺礼尚未完成!陛下旨意……”
沈砚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勉强抬起沉重的眼皮。那双深潭般的眼眸此刻浑浊不堪,布满了骇人的血丝,瞳孔甚至有些涣散。他艰难地转动眼珠,目光掠过太监焦急的脸,最后落在了几步之外、脸色惨白、袖口沾染着他血迹的云微身上。
那目光,浑浊、痛苦、带着一种濒死的虚弱,却又在深处燃烧着一簇微弱却执拗的火焰。他的唇艰难地翕动了几下,似乎在积聚力气。
“酒……” 他嘶哑地吐出模糊不清的字眼,声音微弱得几乎被喘息和咳声淹没,“……洒了……”
为首的太监脸色一沉:“无妨!再取……”
“咳咳……不必!” 沈砚猛地打断他,声音虽弱,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他沾满血迹的手颤抖着,指向地上碎裂的酒杯和泼洒的毒酒残迹,又指向自己咳出的、染红了衣襟和地面的暗红血迹,最后,那颤抖的手指,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猛地指向云微袖口上那几滴同样猩红刺目的污渍——那是他咳出的血,与泼洒出的毒酒混合的痕迹!
“……同饮此血……” 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胸腔里硬生生挤出来,带着浓重的血腥气,眼神却死死锁住云微,如同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惨烈的宣告,“……便是……合卺!”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身体猛地一软,头无力地垂了下去,整个人彻底陷入了昏迷,只余下沉重而痛苦的喘息在死寂的正堂里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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