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都是废物!”郅支猛地勒住暴躁的战马,手中的马鞭狠狠抽打在旁边一个垂头丧气的贵族背上,留下刺目的血痕。“屠耆那个蠢货竟然败了!呼揭、车犁一群鼠目寸光的家伙!还有稽侯珊那个软骨头!他竟然……他竟然投降了汉人?!”郅支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难以置信而扭曲嘶哑,如同夜枭的嚎叫。
斥候带回的消息让他如遭雷击。五单于混战,他本想坐收渔利,没想到呼韩邪竟釜底抽薪,南下投汉!这意味着整个漠北草原的形势彻底逆转。汉朝的支持,将使呼韩邪获得他梦寐以求的“匈奴正统”地位和源源不断的资源!而他郅支,这个自诩继承了冒顿大单于最纯粹狼性血脉的男人,瞬间成了众矢之的!呼韩邪成了汉朝的“好藩属”,那他郅支,自然就成了汉朝和呼韩邪必须联手剿灭的“叛逆”!
“汉狗……稽侯珊……”郅支咬牙切齿,牙齿磨得咯咯作响,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他猛地一挥马鞭,指向遥远的西方,声音如同刮过戈壁的狂风:“这里待不住了!往西!越远越好!汉人的手再长,也伸不到康居(中亚古国,约在今哈萨克斯坦南部)那片地方!我们在那里重新建立王庭!总有一天,我要带着千军万马杀回来!让稽侯珊跪在我的脚下!让长安城也尝尝匈奴铁骑的怒火!”
带着刻骨的仇恨和不灭的野心,郅支率领着最后一批死忠部众,裹挟着沿途掳掠的人口和牲畜,开始了漫长而残酷的西迁之路。他们穿越荒凉的戈壁,翻越险峻的雪山(天山或帕米尔高原边缘),如同瘟疫般扫过沿途弱小的绿洲城邦。血腥的屠杀、无情的掠夺成了他们西行的标志。
数年后,郅支终于在中亚的塔拉斯河(位于今哈萨克斯坦与吉尔吉斯斯坦交界)流域,靠近康居国的地方站稳了脚跟。他凭借强悍的武力,威逼利诱康居王,获得了一块地盘。在这里,他不再是那个在草原上与其他单于周旋的竞争者,他成了肆无忌惮的暴君!
他驱使着俘虏和被征服的部族,用最原始、最残酷的方式,在荒原上修筑起一座坚固的城池(史称“郅支城”)。城墙上插满了被剥皮风干的敌人尸体,如同恐怖的地标。他自封为“万王之王”(康居语可能称“太阳王”),狂妄地要求周边所有国家向他臣服纳贡。
更让汉朝无法容忍的是他对汉朝使者的态度。当汉朝派遣使臣谷吉等人不远万里前来,试图交涉、宣示主权并探明情况时,郅支那被猜忌和狂妄扭曲的内心,彻底爆发了。
“汉使?”郅支坐在他那堆满了抢掠来的金银财宝的“宫殿”里——一个用石头和木头搭建的巨大帐篷,听着属下的禀报,嘴角扯出一个残忍而轻蔑的弧度,“稽侯珊在长安当狗,汉人就以为可以对我指手画脚了?笑话!”他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把这些汉使给我扣起来!让他们去放羊!去挖沟!告诉他们,想让我低头?做梦!有本事,让刘询派他的大军,飞过这万里黄沙和雪山来杀我啊!哈哈哈!”
狂笑声在简陋的宫殿里回荡,充满了挑衅和歇斯底里。谷吉等汉使被粗暴地扣留、侮辱、强迫做苦役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飞越千山万水,最终化为一份染血的、字字控诉的紧急文书,狠狠砸在了汉元帝(刘奭,宣帝之子)长安未央宫的御案之上!郅支,这个西遁的枭雄,成了大汉帝国西北边疆最凶悍、最狂妄的一根毒刺!他的魔影,在万里之外,狞笑着挑战着汉帝国的权威底线。
本章警示: 狂徒在万里荒漠筑起血城,以为天堑能埋葬规则——殊不知,当傲慢突破底线,地狱之门便在脚下开启。世间最远的距离,不是千山万水,而是疯狂与毁灭之间那道薄薄的界限。
4:矫诏雷霆,万里诛凶(公元前36年)
西域都护府(治所在乌垒城,今新疆轮台附近),低矮的土坯房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油灯的火苗不安地跳动着,映着两张紧绷的脸。
西域都护甘延寿,这位以稳健着称的老将,此刻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剧烈的咳嗽撕扯着他的胸膛,蜡黄的脸上病容深重。他手中紧紧攥着那份来自长安、措辞模糊的诏书副本——大意是“相机行事,勿轻启边衅”,显然是朝中那些主张“羁縻”、“安抚”的文官占了上风。而对面的副校尉陈汤,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雄狮,焦躁地在狭小的屋子里踱步,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咳…咳咳…仲公(陈汤字子公,尊称),稍安勿躁…”甘延寿喘息着开口,声音沙哑,“朝廷的意思很清楚…不让我们擅动刀兵。郅支远在康居,万里之遥,粮草转运艰难,疫病横行…胜算难料啊!万一…”
“没有万一!”陈汤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一双眼睛在昏暗中灼灼放光,如同燃烧的炭火,死死盯着甘延寿,“甘都护!不能再犹豫了!郅支是什么东西?他杀我使者,辱我国格,筑城招兵,威逼邻国!乌孙、大宛诸国使者就在外面候着,他们怕什么?怕的就是我们汉朝现在这窝囊样子!怕我们不敢打!”
他一步跨到甘延寿案前,大手重重拍在地图上郅支城的位置,声音低沉却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
“您看看!郅支刚立足不久,城防未固,康居王对他也是阳奉阴违,其他西域诸国更是恨他入骨!这正是天赐良机!若等他将康居、乌孙彻底绑上战车,城坚粮足,羽翼丰满,席卷西域,威胁河西,到那时我们再去打,要填进去多少将士性命?耗费多少国库钱粮?!”
甘延寿看着地图,又看看陈汤那张因激动而涨红的脸,剧烈地咳嗽起来。他不是懦夫,他比谁都清楚郅支的危害。但“矫诏”的罪名,足以让他和陈汤万劫不复!他闭上眼睛,汉使谷吉被折磨致死的惨状、郅支城头悬挂的恐怖尸体、西域诸国使者惶恐绝望的眼神…交织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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