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沁妜独坐窗前,一袭素色长裙垂落如水,乌发未簪,仅以一支白玉簪松松挽住,侧脸映着月光,轮廓清冷如画。她指尖轻捻一枚铜铃残片,边缘斑驳,似经烈火灼烧,裂纹蜿蜒如蛛网。她轻轻以指节敲击檀木桌面,一声极细微的“叮”荡开涟漪,像是试探这夜的寂静,又像在回应某种隐秘的讯号。
殿门无声开启,一道黑影如烟般滑入,落地无声,正是墨刃。他伏身于地,黑衣融于暗处,唯有双眸微闪,如寒星掠影。
“针线包已放。”他声音低沉,几近耳语,“她今日收下,未拆,置于枕下。但……她左手曾在布套下悄悄打了个结,手法极快,寻常人看不出。”
玉沁妜指尖一顿,唇角缓缓扬起,笑意未达眼底,似有风雪藏于其中。那笑,如月下寒梅初绽,美得凛然,也冷得彻骨。
“结是什么样式?”她问,声音轻得像一片叶落在水面。
“回字纹。”
她眸光微动,瞳孔深处似有流光掠过,像是骤然捕捉到蛛丝马迹的猎手。窗外一阵风掠过,吹得烛火摇曳,光影在她脸上划出瞬息万变的轮廓。
“那就再等等。”她低语,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等她解开那个结的时候——那一刻,才是真相浮出水面的开始。”
墨刃低头应是,正欲退去。
“还有一事。”玉沁妜忽然开口,声音依旧轻柔,却如细针刺入人心。
墨刃脚步一顿,身形凝滞。
“让影十七最近少去华阳宫走动。”
“可是……怀疑他?”墨刃迟疑片刻,终于出口。
“不是怀疑。”她望着窗外那轮孤月,月光洒在她眼底,竟似覆了一层霜,“是保护。有些人,知道太多反而活不长。尤其是……不该知道的事。”
墨刃沉默良久,终是低声道:“属下明白。”随即身影一敛,如墨滴入夜,悄然消逝于殿角。
与此同时,宫城最偏僻的一隅,浣衣局值房蜷缩在重重宫墙的阴影里。此处远离主殿,青砖斑驳,苔痕爬满墙根,屋檐低矮,仿佛被岁月压弯了脊梁。一盏油灯昏黄摇曳,映照出屋内陈设简陋:一张木床、一只旧柜、几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粗布衣裳。
那宫女独坐灯下,面容清秀却苍白,眉宇间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她缓缓拉开枕下那只不起眼的针线包,取出一只小巧漆盒,盒面暗红,触手生凉。她打开盒盖,目光触及内里刻着的“无籍”二字时,瞳孔骤然一缩,呼吸微滞,仿佛被无形之手扼住了咽喉。
她不动声色,左手悄然滑出布套,在膝上迅速翻折几下,打了一个结——那并非寻常回字纹,而是在中央多加了一道逆折,如蛇行回旋,暗藏玄机。
随后,她吹灭油灯,屋内顿时陷入一片浓稠的黑暗。她躺下,闭眼,呼吸渐匀,仿佛已入梦乡。
窗外,一片乌云悄然漫过天心,将明月彻底遮蔽,天地霎时陷入更深的幽暗。风止,虫鸣匿迹,连树叶也不再轻颤,仿佛整个皇宫都在屏息等待。
值房檐角,一只夜枭静静蹲伏,羽色如夜,双眼泛着幽绿微光。它尾羽微微一动,似感应到了什么,倏然振翅,悄无声息地掠入苍茫夜色。
屋内,寂静如死。
然而,就在夜枭飞起的刹那,她的手指在被角下轻轻敲击——三长两短,停顿,再三短——节奏精准,如密语传音。
敲到第七下时,窗外夜色中传来一声极轻的振翅声,随即远去,融入无边黑夜。
风再起,卷起几片落叶,在空中打着旋儿,又缓缓落下。
宫墙深深,夜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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