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出棚,草垛后探出个红衣身影——是李大叔的女儿小翠。她爹死后,跟着采药人在双木林边缘采过半年药,闭着眼都能摸路。昨儿傍晚蹲棚角喝粥,听见潘金莲说武大郎要去旧窑送粥,便揣着磨亮的剪刀藏了一夜,指甲掐进掌心,眼泪砸在剪刀柄上,就等这机会报仇。见武大郎出发,她猫腰跟上,借雾色和熟悉的灌木丛掩身,始终隔十几步,盯着食盒晃影辨方向。
走至双木林边缘,武大郎顿脚——身后有草叶响,回头只看见歪扭树影,又惦记韦长军安危,便叹句“许是野兔子”,加快脚步。此时沈槐留下的巡逻队正忙着加固栅栏,没人留意棚外这抹红衣。
双木林的雾更浓,湿水汽沾在脸上发腥,藤蔓挂着黏腻露珠,一碰就掉在颈间,凉得人打颤。阿石举着火折子,火苗在雾里抖:“这地方阴森得慌,难怪赵都虞候选在这炼蛊。”韦长军按西门庆画的路线绕半里地,停在爬满苔藓的旧窑前——门楣刻着歪扭的“赵”字,腥气裹着湿雾钻进来,呛得人胃里翻江倒海。
他往窑口扔石子,“咚”的一声,惊起一群黑褐小虫“嗡嗡”扑脸。阿石点燃松枝挥了挥,虫子遇火就掉,烧着后散出刺鼻焦味:“韦大哥,虫子怕火!”韦长军举松枝进窑,墙上铁链锈得发红,地上破麻袋露着人骨,窑壁密密麻麻刻着“张阿婆”“李大叔”的名字——都是失踪的流民,笔画歪扭,像在哭。木架下埋着半腐尸骨,手里攥着块褪色槐丝绣帕,这种浸过槐汁的布料防水防腐,是当年槐血卫的常用物,针法细密,竟和沈槐缝补衣物的手法像极了。
窑深处摆着半人高大陶缸,旁斜倚半截槐枝,刻着与西门吹雪剑鞘暗纹一样的驱蛊符文。韦长军了然:“西门吹雪早来过,故意留线索引我们断根,也想看看我们能不能护住母芯。”陶缸里泡着发黑槐枝,缸水暗红飘泡沫,木架上摆着十几个黑瓷瓶,和赵都虞候昨天砸的一模一样。阿石刚要碰,韦长军拦住:“别碰!西门庆说这蛊粉沾皮肤,虫子会钻毛孔。”他用剑挑开瓶塞,灰色粉末落地,立刻爬起细如发丝的黑虫,被阿石用松枝燎成灰,滋滋响。
突然,窑外传来呵斥声:“老实点!敢给槐安堂指路,活该喂蛊!”韦长军忙吹灭火折子,拉阿石躲陶缸后。两个汉子扛着麻袋进来,往地上一扔,麻袋里的人喊:“我没通敌!我就是帮着搬了荆棘!”是茶寮卖菜老汉!韦长军猛地跃出,剑架汉子脖子:“谁让你们抓他的?”汉子发抖:“是赵都虞侯!说抓‘刺头’杀鸡儆猴!”
阿石解开麻袋,老汉爬出来,脸上泥和泪混在一起:“韦壮士,救我!”韦长军刚要带他走,窑外传来赵都虞侯的阴笑,像蛇吐信:“韦长军,你自己送上门来——这旧窑就是你葬身地!”
火光涌进窑口,赵都虞候举着火把,袖口露出蜿蜒黑纹,像活蛇缠在胳膊上。身后亲兵握浸蛊粉的长刀,刀身泛着诡异绿光:“昨天让你跑了,今天让你尝尝蛊虫噬心的滋味!”
韦长军护着老汉:“阿石,举松枝挡虫子!”自己提剑迎上去,青钢剑撞染粉长刀,火星溅在蛊粉上,燃起点点火苗。赵都虞候吹铜哨,“嘀——”的一声,陶缸突然炸裂,碎片纷飞中,一团暗红东西窜出——是拳头大的槐蛊母虫,缠着槐枝细须,口器滴着腥臭粘液,落在地上“啪嗒”响。
“小心!”韦长军挥剑劈去,母虫喷淡绿蛊雾,他吸了口,眼前瞬间黑了——幻象里流民棚着火,武大郎抱着烧焦的炊饼哭,林槐丫胸口的印记黯淡下去,像要熄灭。
“别信幻象!”沈槐带着巡逻队冲进来,举着点燃的艾草,烟味冲散蛊雾,“用艾草烟!母芯能镇蛊!”林小婉摸出母芯碎片,微光散处,韦长军眼前的火光消失。母虫疯了似的扑向母芯,阿石举松枝抵挡,被细须缠上胳膊,疼得咧嘴,额角冒冷汗。
“用槐叶汁混石灰!”老汉喊,“去年流民用这法子驱过虫!窑角有石灰袋!”沈槐让人调石灰,和着随身带的槐叶汁泼向母虫,母虫嘶鸣着放慢动作,硬壳上冒白烟。韦长军趁机刺向母虫,剑刃刚碰到虫身,赵都虞候突然笑起来,嘴角淌出暗红粉末:“我儿子被槐血卫误杀,我炼蛊二十年,早和虫子共生了!”
他扑向母虫尸体,把蛊血往脸上抹,皮肤下黑纹像活蛇般窜动,瞳孔骤缩成针尖,一把推开韦长军,伸手去抢母芯。此时,陈三突然抽刀架在沈槐脖子上,声音发颤:“都别动!我娘被赵都虞候扣在赵府东跨院柴房,拿到母芯他才放我娘!”沈槐气骂:“你前几日总打听母芯,我早该疑心!他拿你娘当人质,怎会真放?”陈三眼神在母芯和沈槐脖子间乱瞟,咬牙:“总比看着我娘饿死强!”
林小婉急得摸出警示烟弹,朝陈三扔去——手一抖,烟弹“嘭”地砸在阿石胸口,浓烟炸开,阿石本就被细须缠得难受,吸了烟立刻咳嗽不止,晕过去。赵都虞候趁机夺过母芯碎片,狂笑出声:“天助我也!有了这碎片,我照样能炼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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