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德才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一点血色都没有。他死死盯着棺材,双腿像灌了铅似的,发软得差点瘫倒在地,幸好二柱及时扶住了他。“爹……爹,您别吓我!”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在空荡荡的灵堂里回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有那口棺材静静立在那里,像个沉默的怪兽。
二柱也吓得脸色发白,扶着周德才的手都在抖,他往棺材的方向瞟了一眼,又赶紧把头转回来,不敢再看——他怕下一秒,棺盖会突然被掀开,里面的人会坐起来。
紧接着,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棺材靠近灵桌一侧的木缝里,慢慢渗出了几滴黑褐色的液体。那液体浓稠得像凝固的血,顺着棺材板的木纹缓缓往下流,速度很慢,却每一滴都看得清清楚楚。液体滴落在地面的青砖上,溅起小小的水花,随即在砖面上晕开,留下一个个深色的印记。
一股浓烈的腥味儿随之弥漫开来,那味道不是血的腥气,更像是腐烂的水草混着泥土的腥臭味,呛得人喉咙发紧。周德才赶紧用手捂住口鼻,胃里却还是一阵翻江倒海,酸水往上涌,差点吐出来。他强忍着恶心,目光死死盯着那几滴黑褐色的液体——他想不通,爹的遗体明明是干净的,怎么会渗出这种东西?
二柱也被这股腥味儿呛得直咳嗽,他连连往后退,后背不小心撞到了灵桌,灵桌上的烛台晃了晃,烛火“噼啪”爆了个火星,差点熄灭。他赶紧伸手扶住烛台,手忙脚乱间,不小心碰掉了灵桌上的一张纸钱,纸钱飘落在地,正好落在那滩黑褐色的液体旁,瞬间被浸湿了一角。
“砰!”灵堂的门突然被推开,老支书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他刚在村里挨家挨户通知下葬的时间,就听见周家灵堂方向传来动静,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往这边跑。一进门,他就看见棺材缝里渗出的黑褐色液体,还有周德才惨白的脸,脸色瞬间骤变,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一脚踹在棺材上,大声吼道:“愣着干啥?钉钉子!快钉!用桃木钉!”
张木匠和徒弟被老支书的吼声惊醒,如梦初醒般地赶紧蹲下身,捡起地上的桃木钉和锤子。那几根桃木钉是早上老支书特意让张木匠准备的,钉身泛着浅棕色,顶端磨得很尖。张木匠抓过一根桃木钉,对准棺材的一角,让徒弟扶着,自己举起锤子,狠狠往下砸——“咚!咚!咚!”锤子敲击桃木钉的声音在灵堂里回荡,每砸一下,桃木钉就往棺材里深入一分。
周德才站在一旁,眼睛死死盯着棺材,大气都不敢出。他的耳朵里全是锤子砸钉子的声音,可又好像能听见棺材里传来的细微动静,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挣扎。他脑海里不断浮现出爹生前的模样——爹蹲在门槛上给他讲村里的趣事,爹在灶房里为他煮玉米糊糊,爹在院里为他劈柴……可眼前这诡异的场景又让他恐惧到了极点,两种情绪在他心里交织,让他浑身发抖。
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已经按照老支书说的做了,给爹塞了压口钱,准备了桃木钉,还是会出现这样的变故?难道是爹真的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不愿意就这样离开?还是说,那所谓的邪气根本就没有被镇住,反而越来越重了?
张木匠和徒弟轮流砸着桃木钉,汗水顺着他们的脸颊往下流,滴在地上。棺材里的动静随着砸钉声渐渐变小,从一开始清晰的“咚咚”声,变成了细微的摩擦声,最后连摩擦声都听不见了。当最后一根桃木钉完全砸进棺材角,与木沿齐平时,棺材里彻底没了动静,只剩下灵堂里众人粗重的呼吸声。
周德才慢慢挪到棺材旁,目光落在地上那滩黑褐色的液体上。液体已经不再渗出,在青砖上凝固成了深色的印记,腥味儿也淡了些,可他还是觉得浑身发冷,仿佛有一双眼睛正从棺材里透过木缝盯着他,盯得他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老支书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尽量放得缓和:“别怕,桃木钉能镇住邪气,现在没事了,等会儿按时下葬,你爹就能安安生生地走了。”
周德才点点头,可心里的不安却愈发浓重,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胸口。他看着那口被桃木钉牢牢钉住的棺材,总觉得这不是结束,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的下葬过程,恐怕也不会那么顺利。风还在往灵堂里灌,吹得烛火摇摇晃晃,映得棺材的影子在墙上忽大忽小,像个随时会苏醒的怪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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