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宣和年间,建安县郊外住着一位名叫翁起予的商人。他常年往返于建安与周边州县,做些茶叶、丝绸的买卖,为人爽朗豁达,胆子也大,加上为人诚信,在当地颇有几分人缘。翁起予的家离建安城约莫十里地,门前有一条松树林掩映的小路,是往来城乡的必经之道,平日里行人不多,夜里更是幽静。
这年上元节,建安城按例要举办灯会,大街小巷张灯结彩,舞龙舞狮、猜灯谜、卖小吃的热闹非凡,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日子。早在几日前,翁起予就约了邻居家的两个少年——十六岁的阿明和十五岁的阿强,一同进城观灯。阿明和阿强都是活泼好动的年纪,早就盼着这一天,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上元节当天,翁起予早早收了铺子,回家吃过晚饭,便带着阿明和阿强往城里去。此时天色刚暗,一轮圆月挂在夜空,皎洁的月光洒在松树林间,透过枝叶的缝隙落下斑驳的光影,路面清晰可见。三人沿着松径缓缓前行,阿明和阿强兴奋地聊着城里的灯会,时而追逐打闹,时而捡起地上的松果扔着玩,翁起予跟在后面,笑着叮嘱他们“慢些跑,小心脚下”,空气中满是节日的欢喜。
可走了约莫四五里路,离城还有一半距离时,前方的松树林里忽然传来一阵歌声。那歌声不成曲调,带着几分沙哑,像是有人一边干活一边随口哼唱,歌词模糊不清,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三人停下脚步,朝着歌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身影从树林里走出来,是个穿着粗布短衫的村夫,肩上扛着一把锄头,手里还提着一个竹篮,正慢悠悠地沿着小路走来。
村夫走近了,翁起予认出他是附近村落的农户,平日里常在这一带种地,便笑着打招呼:“张老哥,这么晚了还从地里回来?”
那村夫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含糊地应了一声“嗯”,便继续扛着锄头往前走,歌声也渐渐远了。翁起予没太在意,只当是农户劳累了一天,没精神多说话,转身对阿明和阿强说:“走吧,再走一会儿就能进城看灯了。”
可他话音刚落,就发现阿明和阿强的脸色不对劲。阿明脸色惨白,双手紧紧抓着衣角,身子还在微微发抖;阿强也好不到哪里去,嘴唇哆嗦着,眼神里满是恐惧,死死地盯着村夫远去的方向,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你们怎么了?”翁起予连忙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阿明颤颤巍巍地开口,声音带着哭腔:“翁……翁叔,我……我刚才看到了……看到一个青面鬼,手里还拿着刀,就跟在那村夫后面……”
“青面鬼?”翁起予一愣,随即皱起眉头,“你是不是眼花了?这夜里月光亮,松树林影子晃,看错了吧?我怎么什么都没看到?”
一旁的阿强也连忙说:“不是眼花!我也看到了!不过不是青面鬼,是一个长着红头发、穿着豹纹裤子的鬼,手里拿着一根木骨朵(古代兵器,顶端为圆形或多角形硬木),就站在路边的松树后面,刚才还盯着我们看呢!”
两人说得有模有样,不像是编造的。翁起予心中也有些犯嘀咕,他刚才确实只看到了村夫,没看到什么鬼怪,可阿明和阿强一向老实,不会无缘无故撒谎。他顺着两人指的方向望去,只有茂密的松树林和满地的月光,哪里有什么鬼怪的影子?
“你们肯定是太紧张了,又盼着进城看灯,心里胡思乱想,才把树影看错了。”翁起予定了定神,笑着安慰道,“这世上哪有什么鬼怪?快别自己吓自己了,咱们接着走,再晚了灯会的热闹就错过了。”
可阿明和阿强说什么也不肯往前走了。阿明拉着翁起予的袖子,哀求道:“翁叔,我真的不敢走了,那鬼太吓人了!前面不是有户人家吗?咱们去那里住一晚,明天一早再进城好不好?”
翁起予顺着阿明指的方向一看,前方不远处确实有一间孤零零的民房,是村里一位老人的住处,平日里也偶尔收留过往的行人。他见两人吓得实在厉害,脸色苍白,浑身发抖,知道再勉强他们走夜路也不妥,便叹了口气说:“罢了罢了,那就去前面老人家住一晚,明天再进城。”
三人转身往那间民房走去,阿明和阿强紧紧跟在翁起予身后,一步也不敢远离,时不时还回头张望,生怕鬼怪追上来。到了民房门口,翁起予敲了敲门,屋里的老人听到动静,点亮油灯开了门。得知三人想借宿,老人很爽快地答应了,收拾出一间偏房,还煮了热茶给他们暖身子。
阿明和阿强喝了热茶,又待在有人的屋子里,情绪才稍稍稳定了些,可夜里睡觉时,还是紧紧挤在一起,直到天快亮了才睡着。第二天一早,三人谢过老人,沿着松径往城里去。这一次,阳光明媚,松树林里鸟儿啼鸣,再也没有夜里的阴森感,阿明和阿强的脸色也好看了些,只是话少了许多,不像之前那样兴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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