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炎末年的江南,烽火连天。金军南下的铁蹄踏碎了半壁河山,朝廷仓皇南渡,偏安一隅,地方盗匪趁机蜂起,建州一带的范汝为、叶铁、叶亮更是聚众作乱,烧杀抢掠,把原本安宁的乡野搅得鸡犬不宁。建阳县有个士人叫陈才辅,自幼饱读诗书,深谙忠孝之道,见乡邻饱受贼寇欺凌,心中愤懑难平,便召集乡中青壮年,组建了一支乡兵,誓要保家卫国,抵御盗匪。
那时叶铁已是范汝为麾下的悍将,为人残暴嗜杀,麾下喽啰也多是亡命之徒,时常劫掠建阳周边村落。陈才辅深知,要打击贼寇气焰,就得先断其羽翼。他摸清了叶铁家人的藏身之处——一处隐蔽的山坳茅屋,趁着夜色,带着乡兵突袭,一举擒获了叶铁的父母、妻子和孩子。乡兵们本想将这些人押回村落看管,可想起叶铁往日的恶行,又怕夜长梦多,被贼寇救走,陈才辅咬牙下令,将叶铁全家就地斩杀。他知道此举必然会激怒叶铁,可看着乡邻们期盼的眼神,他别无选择:“今日除了这祸根,虽会遭贼报复,却能保一方暂时安宁,才辅愿担此责。”
消息传到叶铁耳中时,他正在山寨里饮酒作乐,听闻全家被杀,当场掀翻酒桌,双目赤红,拔出腰间佩刀砍断桌腿,嘶吼道:“陈才辅!我必啖你肉、饮你血,方能解我心头之恨!”自此,叶铁对陈才辅恨之入骨,所到之处,更是变本加厉地残害百姓,还四处张贴告示,悬赏千金捉拿陈才辅,建阳一带的局势愈发危急。
转眼到了绍兴元年,范汝为势力愈发壮大,竟率领盗匪攻占了建州郡城,自称“忠顺王”,公然与朝廷对抗。宋高宗听闻此事,急命提举詹时升、奉使谢向一同前往建州招安,希望能兵不血刃平定叛乱。詹时升和谢向抵达建州后,先是派人向范汝为陈说利害,又许以官职俸禄,范汝为见朝廷势大,心中畏惧,便有意归降,麾下一众头目也纷纷表示愿意听命。可唯独叶铁,梗着脖子不肯投降,指着詹时升的鼻子怒道:“要我归降可以,除非把陈才辅交出来,我要亲手杀了他,为我全家报仇!否则,休谈招安!”
詹时升见状,心中犯了难。他知道陈才辅是忠义之士,可眼下若不满足叶铁的要求,招安之事必然泡汤,到时候战火重燃,受苦的还是百姓。权衡再三,詹时升最终还是决定牺牲陈才辅,他暗中下令,在建阳一带张贴告示,以重金悬赏捉拿陈才辅,承诺只要能将人送到叶铁手中,赏银千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没过几日,就有几个贪图钱财的乡民,趁陈才辅在乡兵营地议事时,偷偷将他绑了,连夜送到了建州郡城。叶铁见陈才辅被擒,喜出望外,当即挑选了三十个心腹喽啰,让他们严密看守陈才辅,又给了这三十人一千贯钱,厉声叮嘱道:“你们给我看好了,若是让陈才辅跑了,你们三十人全部斩首!明日我要邀请詹使者和各位头领,摆下宴席,当着众人的面,亲手宰了他,以慰我家人在天之灵!”
喽啰们连忙点头哈腰,接过钱,押着陈才辅去了郡城深处的一间废弃粮仓。他们用粗大的绳索捆住陈才辅的双脚,将他倒吊在房梁上,又用结实的大竹篾紧紧捆住他的双手,让他动弹不得。粮仓里摆满了兵器,剑戟林立,刀刃寒光闪闪,离陈才辅的身体只有一尺多远,其中一把钢刀格外锋利,刀柄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显然是刚用过不久。陈才辅被倒吊着,血液倒流,头晕目眩,可他看着眼前的刀光剑影,心中却没有丝毫畏惧,只是想起家中年迈的母亲,不禁一阵心酸:“娘,孩儿怕是不能再孝敬您了,您可要保重身体啊。”
不知不觉到了二更天,看守陈才辅的喽啰们见天色已晚,又想着明日就能看到叶铁报仇,便拿出酒肉,在粮仓里喝了起来。没过多久,三十人就喝得酩酊大醉,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有的还打起了呼噜。陈才辅听着耳边的鼾声,心中突然燃起一丝求生的希望,他闭上眼睛,在心中默默祈祷:“神明在上,陈才辅一心忠孝,所作所为皆是为国为民,家中还有老母需要赡养,实在不该就此殒命。若神明有知,愿让这些贼寇睡得更沉,让那把钢刀自动靠近,帮我砍断绳索和竹篾,让我能逃脱此劫,日后必当感恩戴德!”
或许是陈才辅的诚意感动了神明,又或许是巧合,没过多久,那把离他最近的钢刀,竟真的像被什么东西推着一样,缓缓向他靠近,最终停在了他手边。陈才辅心中一喜,连忙用手腕顶住刀刃,来回摩擦竹篾。竹篾虽结实,可在锋利的钢刀面前,很快就被割断了。双手得到自由后,陈才辅又艰难地扭动身体,用手抓住房梁上的绳索,一点点用刀割断。随着最后一段绳索被割断,他“扑通”一声摔在地上,顾不得浑身疼痛,捡起钢刀,蹑手蹑脚地向粮仓门口走去。
刚走到门口,一个醉醺醺的喽啰突然在睡梦中含糊地问道:“谁在开门?”陈才辅心中一紧,连忙压低声音应道:“是我。”那喽啰醉得神志不清,没听出是陈才辅的声音,只嘟囔着:“小心点,别让那贼跑了。”陈才辅顺着他的话说道:“他被绑得那么结实,有什么好担心的。”说完,他轻轻推开房门,闪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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