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身形缥缈,面容温婉,正是苏氏的魂魄。“大人别怕,”她微微欠身,“我不是恶鬼,只是放心不下儿子。”
“你有何心愿?”李大人虽惊,但见她并无恶意,便定了定神。
“我儿下月会来迁我的棺木,”苏氏从袖中取出那把萎蕤锁,“烦请大人将这个交给他,锁孔内侧刻着他的小名‘阿福’,他一看便知。”
“为何不亲自交给他?”
“阴阳殊途,我若现身,会吓到他的。”苏氏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切记,勿向他人提及此事,否则锁会失灵。”
李大人接过锁,只觉入手温润,金缕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再抬头时,女子已消失不见,棺木静静停放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二十日后,一个少年带着几个家丁来到郡府,正是刘照的儿子阿福。他已长成半大的孩子,眉眼间像极了刘照,只是眉宇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李大人,晚辈是来迁母亲灵柩的。”阿福行礼时,声音还有些稚嫩。
李大人取出萎蕤锁:“你母亲托我交给你的。”
阿福接过锁的瞬间,眼泪就涌了出来。他颤抖着将锁凑近看,锁孔内侧果然刻着极小的“阿福”二字,金缕缠绕的样式,和母亲生前描述的一模一样。“娘……”他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家丁们惊讶地看着这把锁,没人明白为何新任太守会有主母的遗物。李大人只是叹了口气:“你母亲很爱你,她一直在等你。”
迁葬那天,阿福将萎蕤锁紧紧攥在手里。下葬时,他把锁放在母亲的棺木旁,轻声说:“娘,我知道你一直在等我,现在我们回家了。”
后来,阿福成了有名的工匠,仿照母亲的萎蕤锁做出许多精美的器具,但他总说,再精致的锁,也锁不住对母亲的思念,只能锁住那段阴阳相隔的牵挂。
三、张汉植
陈国的张汉植是个有名的书呆子,十八岁那年,他背着行囊远赴南阳,师从大儒延叔坚研习《左氏传》。临行前,母亲给他缝了个钱袋,里面装着傅子方送的五百钱——傅子方是他的同窗,家里开着绸缎铺,家境殷实,知道他求学不易,特意凑了这笔钱。
“北窗下的地窖里还藏着一头李幼牛的契据,”母亲叮嘱他,“那是给你将来娶媳妇用的,别惦记着,好好读书。”
张汉植点点头,把钱袋贴身放好,又将母亲的话记在心里,踏上了求学之路。
南阳的学堂里,他是最刻苦的学生,每天天不亮就起来背书,深夜还在油灯下批注经文。同窗们都笑他迂腐,他却不在意,只想着早日学成,回报母亲。
半年后的一天,陈国老家突然乱成一团。张汉植的妹妹张汉月正在绣嫁妆,突然浑身抽搐,眼神变得迷离,开口时,声音竟和哥哥张汉植一模一样:“娘,我不行了……”
母亲吓得魂飞魄散:“植儿?你在哪儿?”
“我病死在路上了,”张汉月(或者说,附在她身上的“张汉植”)哭诉道,“尸骨扔在乱葬岗,冷得发抖。傅子方送我的五百钱藏在北窗下,你取出来给妹妹做嫁妆吧。还有那头李幼牛的契据,在书箱最底层,别弄丢了……”
话没说完,张汉月就晕了过去。等她醒来,对刚才发生的事一无所知。母亲却信以为真,当即哭倒在地,连夜请人备了棺木,要去南阳接“灵柩”。
一行人行至离南阳学堂还有十里地的路口,远远就看见一群书生说说笑笑地走来,为首的正是张汉植。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儒衫,手里还拿着一卷《左氏传》,精神抖擞,哪里有半分病容?
“植儿!”母亲又惊又喜,冲上去抱住他,“你没死?”
张汉植被抱得莫名其妙:“娘,您说什么呢?我好端端的。”
直到家人把妹妹被“附身”的事一说,他才恍然大悟。“定是我上次写信回家,在信里提过傅子方送钱、李幼牛契据的事,”张汉植后怕地拍着胸口,“被什么邪祟听了去,故意作祟!”
他带着家人去见老师延叔坚,延叔坚捻着胡须沉吟道:“世间邪祟,最善模仿人声,窃取隐私。你太过实诚,将家中细节随意与人言说,才给了它们可乘之机。”
张汉植这才明白,有些心事和秘密,是不能轻易示人的。从此,他对陌生人绝口不提家事,甚至与同窗相处时也谨言慎行。多年后,他成了陈国的大儒,收徒时总会告诫学生:“言多必失,不仅防人,更要防那些看不见的东西。”
四、范丹
陈留郡的范丹,字史云,年轻时做过县尉的小吏。他性子刚直,最看不惯官场的阿谀奉承,尤其是对那些作威作福的督邮,更是嗤之以鼻。
建宁三年,县尉让他给郡里的督邮送文书,特意叮嘱:“督邮大人好面子,你得备些厚礼,说话客气些,别给咱们县丢人。”
范丹拿着文书,心里憋着一股气。他见过那督邮,不过是靠着裙带关系上位,没什么真本事,却总爱对下属颐指气使。“我送文书是公事,凭什么要送礼?”他顶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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