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着牙,把木头拽了出来。这次他没扔,而是拿在手里仔细看。木头的纹路很奇怪,不是常见的杨树、柳树,更像是山里的硬木,沉甸甸的压手。用指甲刮了刮断口的暗红色痕迹,刮下来的粉末是黑的,凑近闻了闻,有股淡淡的腥气,不像血,倒像水里的淤泥。
"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敢跟老子作对,没好下场!"王老汉把木头扔到更远的地方,扔进了一片没人去的烂泥塘里,看着它慢慢沉下去,才转身修蟹簖。
这次他格外仔细,不仅用麻绳捆,还在裂口两边各插了根粗竹桩,把栅栏牢牢绑在桩上。忙活完,太阳已经老高了,他坐在江堤上,啃着冷窝头,眼睛死死盯着蟹簖。
"肯定是哪个不长眼的,想偷螃蟹,故意搞破坏。"他琢磨着,村里有几个懒汉,总惦记着别人的收成。可转念又想,偷螃蟹直接把竹篓里的抓走就行,何必费劲把蟹簖撞破?
正想着,远处传来"扑棱"一声,一只白鹭从芦苇丛里飞出来,翅膀扫过水面,惊起一圈涟漪。王老汉的心跟着跳了一下,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听村里老人说的话——江里有"水鬼",山里有"山魈",要是得罪了它们,就会被缠上,不得安生。
"呸呸呸,老子不信这些!"他赶紧吐了几口唾沫,把这不吉利的念头压下去。可目光落在那片烂泥塘上,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水里盯着他,浑身不自在。
傍晚回家时,王老汉特意绕到烂泥塘边看了看。那截木头不见了,塘里的泥水浑浊,什么也看不清。他心里咯噔一下,脚步不由得加快了。
第三天,王老汉是被噩梦吓醒的。梦里他站在蟹簖边,水里突然伸出无数只毛茸茸的手,抓着竹篾使劲摇,他想上前阻止,却怎么也动不了,眼睁睁看着栅栏裂开,螃蟹从裂口里游出来,变成一张张鬼脸,冲他笑。
鸡叫了三遍,他才敢起身,手脚冰凉,额头全是汗。灶膛里的火灭了,他哆哆嗦嗦地划着火石,添了柴禾,看着火苗慢慢窜起来,心里才踏实了点。
"爹,你咋了?"狗剩揉着眼睛走进来,看见爹脸色发白,担心地问。
"没事,做了个噩梦。"王老汉强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个昨晚蒸的红薯,塞给儿子,"快吃,爹去去就回。"
他没敢像前两回那样早去,等天光大亮,江面上有了行船的影子,才挑着竹篓出门。一路上,他总觉得背后有人跟着,回头看,却只有空荡荡的江堤和随风摇摆的芦苇。
离蟹簖还有半里地,他就看见那道熟悉的裂口又张开了,像一张等着吞噬的嘴。这次裂得更大,整个蟹簖都歪了,好几根竹桩被拔了出来,斜插在泥里。那截木头,还是卡在裂口中央,仿佛在炫耀自己的胜利。
王老汉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他终于明白,这不是人干的,也不是水流冲的——这木头成精了!
他哆哆嗦嗦地走过去,不敢碰那木头,只站在岸边,看着狼藉的蟹簖,心里又怕又气。三天了,一点收成没有,家里的米缸见了底,红薯也只剩最后几个,再这样下去,他跟狗剩真得饿肚子了。
"你到底想干啥?"王老汉对着木头喊道,声音发颤,"我就是个讨生活的,没招惹你啊!"
木头一动不动,江风掠过,吹得竹篾"哗哗"响,像是在嘲笑他。
王老汉咬了咬牙,想起狗剩期盼的眼神,想起媳妇临终前拉着他的手说"好好照顾娃",一股狠劲涌了上来。"不管你是啥妖精,老子跟你拼了!"
他从江堤上搬来块大石头,足有他半人高,吭哧吭哧地挪到蟹簖边,压在栅栏上。又找来几根更粗的竹桩,深深插进泥里,把蟹簖绑得结结实实。做完这一切,他盯着那截木头,突然有了个主意。
他找来平时装螃蟹的竹笼,这笼子是用最结实的竹篾编的,上面还缠着细铁丝,专门用来装个头大的螃蟹。他小心翼翼地把木头从裂口里拽出来,这次没扔,而是塞进了竹笼里,用麻绳缠了一圈又一圈,把笼门扎得死死的。
"既然你这么喜欢我的蟹簖,就跟我回家作伴去!"王老汉扛起竹笼,系在扁担头上,挑着往家走。木头在笼子里沉甸甸的,偶尔动一下,像是有东西在里面翻身。
走在回村的路上,日头渐渐升高,可王老汉觉得浑身发冷。江风吹过芦苇荡,"沙沙"声像是有人在背后跟他说话,他不敢回头,脚步越来越快。
路过村口的老槐树下,遇见了村里的张老太。张老太九十多了,是村里年纪最大的,据说年轻时见过不少怪事。她眯着眼睛,看着王老汉扁担头上的竹笼,突然说:"大兄弟,你这笼里装的啥?咋看着阴气森森的?"
王老汉心里一惊,停下脚步:"张老太,就是截破木头,总毁我的蟹簖,我带回家劈了烧火。"
张老太拄着拐杖,凑近了看,眉头皱得紧紧的:"这木头不对劲啊,你看这纹路,像不像人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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