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士人浑身一僵,缓缓回头——白衣人就站在身后,脸离得极近,那股臭味比三年前烈十倍,像把烧红的烙铁按在鼻子上,直冲得他头晕眼花。他想跑,腿却像灌了铅,眼睁睁看着白衣人抬手,指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脸……
当天下午,赵士人就倒在了宿舍里,眼神涣散,嘴里胡乱喊着“别过来”。同窗请来大夫,把了脉只摇头:“邪气入体太深,没救了。”十几天后,他就咽了气,死的时候,房间里的臭味三天都散不去。
庄君平
李伯纪丞相的二弟李季言,常跟人说起福州那个神秘的道人。那道人看着平平无奇,穿件洗得发白的粗布道袍,每天蹲在市集角落,既不摆摊算卦,也不吆喝卖药,就那么笑眯眯地看行人往来。有人问他有啥本事,他总说:“没啥本事,就会看谁是真神仙。”
“咋看啊?”有人凑趣。
道人就眯起眼,指着远处:“你看那走过来的老丈,头发胡子白得像雪,脸蛋却红扑扑的,眼珠子不是黑的,是碧莹莹的,像浸在水里的翡翠——那就是有道行的,神仙跟凡人,就差在这双眼睛上。”
这话没人当真,直到有天,道人真在市集上盯上了个老叟。那老叟提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几个野果,走得慢悠悠的,可脚步轻得像踩在棉花上。道人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晌,突然跟了上去——老叟的眼瞳果然是深碧色的,阳光下像两块透亮的绿宝石。
老叟住进了城南的客邸,道人第二天一早就搬了过去,一进门就磕头:“弟子愿追随先生学道!”老叟吓了一跳,连忙扶他起来:“我就是个普通老汉,哪懂什么道法?”道人却不依,每天端茶倒水,铺床叠被,把老叟照顾得周周到到,一住就是一年多。
老叟起初还客气推辞,后来见道人实在心诚,也就随他了。可日子一天天过,老叟除了每天出去采野果、晒晒太阳,啥也不说,啥也不教。道人不急,照样天天伺候,连老叟夜里起夜,他都要提前把尿壶焐热了递过去。
转机出在一个特别冷的冬夜。北风“呜呜”地刮着,像鬼哭,老叟半夜要起身,道人赶紧爬起来,从被窝里掏出焐得暖暖的尿壶递过去,嘴里还念叨:“天太冷啦,先生可别冻着,我把尿壶放被窝里焐了半天呢。”
老叟接过尿壶,触手一片温热,突然愣住了。他盯着道人看了半晌,叹口气:“我真没看错你!这么细的心思,我走了一千年,还是头回见。”他从怀里摸出本泛黄的书,递过去:“这是我写的诗,一共一百首,都是教人怎么修心、怎么活得自在的。你好好读,比啥神仙术都管用。”
道人又惊又喜,刚想磕头谢恩,抬头一看,老叟已经没影了。窗纸上映着晨光,桌上的野果还带着露水——原来这老叟竟是汉朝的庄君平!传说他在成都卖卜,算够一百钱就收摊,剩下的时间专研《老子》,活了几百岁。
道人得了书,在福州住了些日子,把诗背得滚瓜烂熟。有人问他诗里写啥,他就念:“事业与功名,不直一杯水。”又念:“独立秋江水。”其他的,他总说“得自己悟”。后来有天,人们发现道人住的客邸空了,床上叠着那件粗布道袍,桌上还放着个没吃完的野果,人却不知去向了。
仙弈
南剑州尤溪县的浮流村,藏在山坳里,村后那片林子密得能藏住云彩。村民林五十六岁就跟着爹上山砍柴,砍刀使得比筷子还顺,捆柴的绳子一勒一个紧,从不会散。
那天他跟往常一样,挑着扁担往深山里走,刚绕过一道山梁,就听见“啪嗒、啪嗒”的声音,像有人在敲石子。林五踮着脚凑过去,扒开挡路的灌木丛——只见两块光滑的大青石上,坐着两个老头对弈,一个穿青布袍,一个穿白麻衫,手里的棋子是山里捡的圆石子,黑的是乌亮的黑曜石,白的是带花纹的石英石,下得正起劲呢!
旁边的野杨梅树结满了红果果,有两颗熟透的“啪”地掉在地上,滚到林五脚边。穿青袍的老头抬眼瞅了他一下,冲他努努嘴,示意他捡起杨梅。林五也顾不上砍柴了,捡起杨梅就往嘴里塞——那杨梅甜得像蜜,汁水顺着嘴角往下流,咽下去的时候,肚子里“咕噜”一声,突然就不饿了,浑身轻快得像要飘起来。
他蹲在旁边看棋,越看越入迷。两个老头的手速真快,“啪嗒、啪嗒”把石子摆得整整齐齐,棋盘上的“楚河汉界”像是活的,黑石子一落,周围的草就往回缩;白石子一摆,旁边的野花就“噌”地冒出个花骨朵。林五看得眼睛都不眨,直到日头偏西,山风带着凉意吹过来,他才想起该挑柴回家。
回头再看,两个老头不见了,青石上的棋子也没了,只有刚才坐的地方留着两个浅浅的印子,像被人轻轻按了一下。林五摸了摸肚子,奇怪,往常这时候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今天咋一点感觉都没有?他试着挑了挑柴担,轻飘飘的,像挑着两捆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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