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熟了。”夜叉瓮声瓮气地回答,声音像两块石头在互相摩擦,“动手吧,别弄出太大动静。”
话音刚落,三个小鬼就像狸猫似的窜了进来,手里的红绳拖在地上,留下一道道暗红的痕迹。它们直奔棺木,动作快得像影子,其中一个掏出把尺许长的骨刀,“咔哒”一声,就把棺木的锁扣撬开了。
哥舒翰的眼睛红得要滴血。他想吼,想冲上去,可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夜叉弯腰钻进屋里,巨大的身躯挤进门屏时,带起一阵腥风,像腐烂的肉混着铁锈的味道。
“六娘……”他终于挤出两个字,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夜叉的爪子搭上棺盖,那爪子足有婴儿脑袋那么大,指甲泛着青黑色。只听“吱呀”一声刺耳的摩擦,沉重的棺盖被它轻而易举地掀了起来,扔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哥舒翰看得真切——棺木里,裴六娘穿着那件藕荷色的襦裙,面容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可那夜叉伸出爪子,竟直接按在了她的胸口,尖利的指甲眼看就要刺下去!
“恶鬼敢尔!”
他再也顾不上害怕,抄起榻边那根撑幡旗的竹竿——那竹竿是他特意让人削的,碗口粗,枣木的,坚硬如铁。他像疯了一样冲过去,用尽全身力气,把竹竿对着夜叉的后脑勺砸了下去!
“嘭”的一声闷响,竹竿断成了两截。夜叉吃痛,发出一声震得屋顶掉灰的怪叫,猛地转过身,绿幽幽的眼睛死死盯住他,獠牙咬得“咯吱”响。那三个小鬼也被吓了一跳,手里的骨刀掉在地上,发出“当啷”声。
“贵人……”一个小鬼吓得躲到夜叉身后,声音发颤。
哥舒翰喘着粗气,捡起地上的半截竹竿,死死攥在手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我看你们谁敢动她!”
夜叉的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发怒。它突然一挥手,哥舒翰只觉得一股巨力撞在胸口,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似的飞了出去,重重撞在墙上,喉头一甜,喷出一口血来。
“郎君!”守在外面的仆人被惊醒了,举着火把冲进来,火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屋子——夜叉和小鬼见了光,怪叫一声,拖着什么东西就往西北墙角窜。哥舒翰挣扎着抬头,看见那夜叉的爪子里,竟抓着裴六娘的尸身!
“把她放下!”他爬起来,不顾身上的疼,一瘸一拐地追上去。
小鬼跑得最快,已经爬上了墙头,夜叉跟在后面,巨大的身躯在墙上留下一串带血的爪印。哥舒翰抓起地上的断竹竿,瞄准最后那个小鬼的腿,狠狠掷了过去!
“嗷——”小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墙上摔了下去,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夜叉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想回来报仇,可火把越来越近,它最终还是带着裴六娘的尸身,翻过高墙消失了。
五、破晓的疑云
“郎君!您怎么样?”仆人扶住他,火把的光晃得他睁不开眼。
哥舒翰指着墙头:“追……快追!”
可当众人举着火把追到墙外,却什么都没看见。月光洒在巷子里,青石板干干净净,只有风吹过树梢的声音,安静得不像话。
“怪了,”一个仆人挠着头,“那么大个东西,怎么说没就没了?”
哥舒翰跌跌撞撞地回到灵堂,心还在狂跳。可当他看向棺木时,却愣住了——棺盖好好地盖在上面,锁扣也扣得严严实实,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场噩梦。
“这……这是怎么回事?”管家的声音带着颤音,“刚才明明听见棺盖掉在地上的声音……”
哥舒翰走过去,摸了摸棺木,冰凉依旧。他又看向墙角,刚才自己撞上去的地方,墙皮掉了一块,露出里面的黄土,可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痕迹。没有血,没有爪印,没有断裂的竹竿——那根枣木竿子好端端地靠在榻边,连条裂纹都没有。
“雪团儿呢?”他突然想起那只猫。
众人这才发现,白猫不知躲到哪里去了。直到天快亮时,才有人在柴房的草堆里找到了它,浑身抖得像筛糠,看见哥舒翰,才呜咽着蹭过来,爪子上沾着点暗红色的东西。
哥舒翰把猫抱起来,指尖蹭过它的爪子,那东西干干的,像凝固的血。他抬头看向西北墙角的墙头——那里的砖缝里,似乎卡着一缕黑色的毛发,长而粗,绝不是人的。
“把棺木打开。”他沉声说。
管家吓了一跳:“郎君,这不吉利……”
“打开!”
仆人哆哆嗦嗦地撬开棺盖,里面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里面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裴六娘的尸身安然躺在锦被里,那件藕荷色襦裙平整如新,连发丝都梳得一丝不苟,仿佛从未被惊扰过。可仔细看,她手腕上那只青碧色的玉镯不见了,腕间只留下一圈浅浅的白痕,像是被人刚摘走不久。
哥舒翰的手指抚过那圈白痕,指尖冰凉。昨夜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夜叉的爪子抓住裴六娘时,分明是攥着她的手腕;那三个小鬼拖红绳时,绳头扫过棺木边缘,留下过一道红印——可此刻,棺木边缘干干净净,连点划痕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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