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他忽然觉得屁股上一凉,紧接着是一阵尖锐的疼——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牙尖扎进肉里,还往旁边扯了扯。
王老实心里“咯噔”一下,浑身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他想回头看,可身子一动,肩膀上的车把就往下沉,独轮车“咕噜”往后退了半寸。他赶紧把腰往下压,双腿绷得笔直,死死顶住车身,不敢再动。
“是啥东西?”他脑子里飞快地转——坡上有野兔,有黄鼠狼,可野兔怕人,黄鼠狼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咬人。难道是……狼?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王老实的后背就冒了冷汗。去年冬天,就有脚夫说卧牛坡上有狼,说是关外逃过来的,瘦得厉害,专捡落单的牲口或者人下手。当时他还没当回事,觉得自己走得勤,又带着家伙(车杆底下藏着把小柴刀),不怕。可现在,他浑身的力气都用在推车上,连回头的空都没有,更别说拿柴刀了。
那东西还咬着他的臀肉,没松口,反而用牙轻轻啃了啃,像是在试探。王老实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淌,浸湿了粗布褂子。他想喊,可荒山野岭的,喊破嗓子也没人应;想松手把车扔了,可一松手,三百斤的车斗就会顺着坡滑下去,他站在车后面,非被车压在底下不可——去年那脚夫就是这么伤的,他可不想断腿。
“忍着,先把车推上去。”王老实咬着牙,把所有的疼都憋在心里,腾出左手,往车杆上又抓了抓,手指扣进木头的纹路里。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右腿往前迈了一大步,左腿紧跟着顶上去,车身终于又往上挪了半尺。
咬着他的东西被这猛地一动扯了一下,松了口,可没走,王老实能感觉到,它就跟在车后面,离他特别近——他甚至能听见它轻轻喘气的声音,带着一股腥气,飘进鼻子里,让人恶心。
他不敢停,只能一步一步往上走。每走一步,肩膀的疼、腰的酸、屁股上的伤口,都搅在一起,往脑子里钻。汗水流得更凶了,把头发都打湿,贴在脸上,痒得难受,可他连抬手擦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他的呼吸越来越急,像破风箱一样,“呼哧呼哧”的,胸口闷得发疼,好像有块石头压着。
车后面的东西又动了,这次没咬他的屁股,而是用鼻子在他的腿边蹭了蹭,像是在找下口的地方。王老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能感觉到那东西的毛蹭过他的裤腿,硬邦邦的,不是兔子的软毛,是狼的鬃毛。
“别过来……别过来……”他在心里默念,脚步更快了些,可力气已经快用尽了。他的腿开始打颤,不是吓的,是累的——扛着三百斤的东西,又被狼缠着,他的体力早就超了限,全靠一口气撑着。
又走了几十步,前面就是坡顶了。王老实能看见坡顶的草,被风吹得晃来晃去。他咬着牙,把最后一点力气都攒起来,腰往下压得更低,几乎要趴在车把上,右腿猛地一蹬,车身往前冲了一下,轮子终于滚过了最陡的那道坎,上了坡顶的平路。
一到平路,王老实就松了劲。他先是把车把往地上一放,让车稳稳地停住,然后才敢转过身,扶着腰,大口大口地喘气。他的脸白得吓人,嘴唇干裂,说话都没力气:“是……是谁……”
转身的瞬间,他看见离他两步远的地方,站着一只狼。那狼不大,瘦得厉害, ribs 根根分明地凸出来,毛是灰褐色的,沾着土,看起来脏兮兮的。它的眼睛是黄色的,直勾勾地盯着王老实,嘴里还叼着一块肉——是从他屁股上咬下来的,带着血,不大,也就巴掌大一块。
王老实这才感觉到屁股上的伤口疼得更厉害了,他伸手摸了摸,摸到一手血,粗布裤子被咬破了一个洞,伤口火辣辣的,应该是咬掉了一小块肉。他又气又怕,气的是这狼趁他没力气的时候咬他,怕的是这狼要是再扑上来,他现在没力气反抗。
可那狼没扑上来,它叼着肉,看了王老实一眼,又看了看旁边的独轮车,好像知道那车上的东西它搬不动,也好像知道王老实现在虽然累,可真要拼命,它未必能占到便宜。它往后退了两步,然后转过身,尾巴夹在腿间,顺着坡顶的小路,一颠一颠地跑了,跑了几步,还回头看了一眼,像是在确认王老实没追上来。
王老实看着狼跑远的背影,才敢慢慢坐在地上。他靠在独轮车上,浑身的力气都卸了,连抬手的劲都没有。他摸了摸怀里的贴饼子,还在,又摸了摸腰间的铜板,也在。然后他又摸了摸屁股上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可心里却松了口气——还好,只是咬掉了一小块肉,没伤着骨头,车也没事,丝也没湿。
风从坡顶吹过来,带着凉意,王老实打了个哆嗦。他抬头看天,乌云还没过来,太阳从云缝里漏出一点光,照在地上,暖烘烘的。他从车上扯下一块干净的布条,咬着牙,把屁股上的伤口简单缠了缠——血已经不怎么流了,就是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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