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大成这边,自从休了珊瑚,沈氏就开始四处给大成物色亲事。可安家村的人谁不知道沈氏性子悍戾,又知道珊瑚是因为不能“事母”才被休的,都怕自己家的女儿嫁过去受委屈,不管沈氏怎么托媒人说和,都没人愿意应这门亲。就这样拖了三四年,二成也长大了,沈氏只好先给二成办了婚事。
二成娶的是邻村臧家的女儿,叫臧姑。沈氏原想着,臧姑家里条件好,性子应该温和些,能跟自己合得来,可没想到,臧姑比她还要悍戾十倍。沈氏要是敢给她脸色看,她当场就敢摔盘子砸碗;沈氏要是骂她一句,她能指着沈氏的鼻子回骂十句。二成性子懦弱,见妻子和母亲闹起来,只会躲在一边发抖,连劝都不敢劝。
这下沈氏彻底没了往日的威风。以前她对珊瑚呼来喝去,珊瑚从不反抗;可现在面对臧姑,她连大气都不敢喘,每天看着臧姑的脸色说话,端茶递水、洗衣做饭,活像个伺候人的老妈子。大成看母亲受委屈,心里难受,却不敢说臧姑半句,只能偷偷帮着母亲干活——臧姑让沈氏洗碗,他就趁臧姑不注意,抢过来自己洗;臧姑让沈氏扫地,他就早早起来把院子扫干净。母子俩常常在夜里,躲在柴房里相对流泪,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没过多久,沈氏就因为长期郁气积胸,病倒了。她躺在床上,连翻身都需要人扶,吃喝拉撒全靠大成伺候。大成白天要去村里的私塾教书,晚上还要守在母亲床边,连个盹都不敢打,没几天,眼睛就红得像兔子。他想让二成过来帮忙,可二成刚走进母亲的房里,臧姑就在院子里喊:“二成!你死哪儿去了?孩子哭了,快过来哄!”二成吓得赶紧跑了回去,根本不敢停留。
大成实在撑不住了,想起于媪是母亲的亲姐姐,或许她能劝劝臧姑,于是揣着满心的委屈,往于家村去。一进于媪家的门,他就忍不住哭了起来,把母亲生病、臧姑跋扈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可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珊瑚从里屋的帘子后面走了出来。
大成顿时僵住了,脸上火辣辣地烧——他想起自己当初是怎么对珊瑚的,想起她脖子上的伤,想起她红着眼睛流泪的模样,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转身就要往外走。珊瑚却快步上前,用双手叉住了门框,挡住了他的去路。大成窘迫极了,低着头,从她胳膊底下钻了出去,一路小跑回了家,连跟于媪道别都忘了,更不敢把见着珊瑚的事告诉母亲。
没过两天,于媪就提着一篮鸡蛋,亲自来了安家村。沈氏见姐姐来了,像是见到了救星,拉着她的手哭个不停。从那以后,于媪家就天天有人来安家——有时是于媪的儿媳,有时是于媪的小孙子,每次来都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有熬好的鸡汤,有蒸好的馒头,还有给沈氏补身体的红糖。于媪特意跟儿媳说:“我在妹子家住着,不缺吃的,以后别再送东西了。”可儿媳还是天天来,从不间断。
于媪也不吃这些东西,每次都把东西收起来,等沈氏饿了,热给她吃。沈氏吃着那些温热的食物,心里渐渐暖了起来,病也慢慢好了些。有一次,于媪的小孙子提着一碗红枣粥来给沈氏,沈氏摸着孩子的头,叹了口气说:“你娘真是个贤惠的媳妇啊!姐姐,你真是好福气。”
于媪看了她一眼,慢悠悠地说:“我这个儿媳是不错,可也不是没有缺点,只是我能容着她罢了。你当初要是有个像我儿媳这样的媳妇,恐怕也享不了这个福。”
沈氏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姐姐,你这话说得我都惭愧了。我又不是木头脑袋,谁好谁坏我还分不清吗?当初珊瑚……虽然不如你儿媳贤惠,可也比臧姑强多了。”
“哦?”于媪挑眉,“你觉得珊瑚不如我儿媳?”她顿了顿,说,“珊瑚在你家的时候,你从来没干过活吧?你天天骂她,她也从没跟你红过脸,这难道不如我儿媳?”
沈氏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哽咽着说:“姐姐,我知道错了。你跟我说说,珊瑚现在嫁了人没有?”
于媪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等我帮你问问。”
又过了几天,沈氏的病彻底好了。于媪收拾东西准备回去,沈氏拉着她的手,哭着说:“姐姐,你可别走啊!你要是走了,臧姑肯定又要欺负我,我迟早得被她气死!”
于媪叹了口气,转头跟大成商量:“不如这样,你和二成分家吧。分开住,臧姑就不能天天欺负你娘了。”
大成点点头,赶紧去找二成说分家的事。二成回去跟臧姑一商量,臧姑当场就炸了:“分家?凭什么?家里的田和房子都是我公婆留下的,凭什么分给你们?”
大成赶紧说:“只要你同意分家,家里的良田都归你,我只要村后的那几亩薄田就行。”
臧姑一听这话,眼睛顿时亮了——那几亩良田是家里最肥沃的,每年收成顶得上那片薄田的三倍,她当即换了脸色,拍着桌子说:“这话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大成连忙点头,找了村里的长辈做见证,立下分家文书,把良田全划到二成名下,自己只留下村后那几亩贫瘠的山地,于媪见事情办妥当,这才放心回了于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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