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听到这话,身子猛地一僵,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她嫁进安家三年,掏心掏肺地伺候婆婆,从没敢有过半分差池,如今却落得个“不能事母”的罪名。第二天一早,大成找了村里的张老妪,让她送珊瑚回陈家。走到村口那棵老槐树下时,珊瑚突然停住脚,转过身望着安家的方向,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声音发颤:“我作为女儿,没能尽到孝道;作为媳妇,又没能伺候好婆婆,这样灰头土脸地回去,怎么有脸见我爹娘?不如死了干净!”
张老妪还没反应过来,珊瑚就从袖子里摸出一把剪刀,朝着自己的脖子就刺了下去。老妪吓得尖叫一声,赶紧扑上去夺剪刀,可还是晚了一步,鲜血顺着珊瑚的脖颈流下来,染红了她胸前的衣襟。老妪不敢耽搁,扶着浑身发软的珊瑚,往村西头的王家跑去——那是大成的族婶王氏家,王氏早年守寡,一个人住,性子最是热络,平日里也常帮衬珊瑚。
王氏见珊瑚脖子上缠着布条,脸色苍白得像纸,一问才知道是怎么回事,顿时就红了眼,一边给珊瑚换药,一边骂大成“糊涂”、沈氏“霸道”。张老妪回去后,大成特意叮嘱她,千万别把珊瑚自杀的事告诉母亲,怕母亲又闹起来。可纸终究包不住火,过了四五天,大成听说珊瑚的伤快好了,心里又犯了难——他怕母亲知道珊瑚在王氏家,又去找麻烦,于是揣着忐忑的心思,去了王氏家。
他没敢进门,就站在院门外,朝着里面喊:“王婶,珊瑚的伤好了,您就让她走吧,别留在这儿了。”
王氏正在给珊瑚缝补衣裳,听见这话,气得把针线往炕上一摔,拉开门就瞪着大成:“安生大成,你给我进来!”
大成不敢进去,只梗着脖子说:“她不能伺候我娘,我已经把她休了,您就别留她了。”
“休了?”王氏冷笑一声,转身把珊瑚扶了出来。珊瑚站在王氏身后,脖子上的布条还没拆,脸色依旧苍白,听到大成的话,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眼泪一滴一滴砸在地上。王氏指着珊瑚的眼睛,对大成说:“你自己看看!她哭了这几天,眼泪都是红的,衣裳都染透了!她到底犯了什么错,让你这么狠心?”
大成看着珊瑚那副模样,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疼,原本准备好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只能闷着头转身走了。
可这事还是传到了沈氏耳朵里。村里的闲汉在村口嚼舌根,被去溪边洗衣的沈氏听了个正着。她当即就炸了,拎着洗衣棒就往王氏家冲,一进门就指着王氏的鼻子骂:“好你个老王婆子!我安家的家事,轮得到你管?你留着那个扫把星,是想咒我死是不是?”
王氏也不是软柿子,双手叉腰,毫不客气地回怼:“沈氏,你说话别这么难听!珊瑚已经被你儿子休了,现在她是陈家的姑娘,不是你安家的媳妇,我留她住几天,跟你有什么关系?倒是你,对自己的儿媳这么狠,传出去也不怕别人笑掉大牙!”
沈氏被王氏怼得说不出话,看着王氏那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再想想村里人的议论,又气又愧,竟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最后还是王氏看不过去,扶着她回了家。
珊瑚在王氏家住得越发不安。她知道沈氏恨自己,也不想给王氏添麻烦,正琢磨着要去哪里,突然想起了大成的姨母于媪——于媪是沈氏的亲姐姐,今年六十多岁,儿子早死,家里只有一个年幼的孙子和守寡的儿媳。当初珊瑚刚嫁进安家时,于媪来走亲戚,见珊瑚性子好,常偷偷塞给她几块糖,还叮嘱她“要是受了委屈,就来找姨母”。
第二天一早,珊瑚就辞别了王氏,揣着仅有的几文钱,往于媪家去。于媪家在二十里外的于家村,珊瑚走了大半天,脚都磨起了泡,才终于到了地方。于媪见她这副模样,一问清缘由,当即就拍着大腿骂沈氏“糊涂”“暴虐”,拉着珊瑚的手说:“孩子,你别害怕,就在姨母家住着,有姨母在,没人敢欺负你。”说着就要让人去给沈氏捎信,让她来接珊瑚回去。
珊瑚赶紧拉住于媪:“姨母,您别去。我娘……我婆婆她要是想见我,当初就不会让大成休了我。您要是去了,她肯定又要生气,到时候反而连累您。”于媪见她说得恳切,只好作罢。从那以后,珊瑚就在于媪家住了下来,白天帮着于媪纺线织布,晚上就陪着于媪的小孙子读书,日子虽清苦,却也算安稳。
珊瑚的两个哥哥听说妹妹被休了,特意从邻县赶来看她,见她住在亲戚家,过得这么委屈,心里很不是滋味,劝她说:“妹子,安生大成那个糊涂蛋,还有沈氏那个恶婆婆,你就别惦记了。跟哥回去,哥再给你找个好人家,保准没人敢欺负你。”可珊瑚摇摇头,说:“哥,我嫁过人,又是被休回来的,再嫁只会给人家添麻烦。我就在姨母家住着,靠纺线也能养活自己,你们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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