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饿……”一个约莫六七岁、穿着明显不合身宽大外套的小女孩,蜷缩在一个脸色蜡黄的女人怀里,大眼睛里噙着泪水,小手无力地抓着妈妈同样干瘦的手臂,声音细若蚊呐。
“乖囡囡,再等等,马上就有吃的了……”女人低声哄着,声音嘶哑无力,她自己也是饥肠辘辘,只能把女儿往怀里搂得更紧些,试图用自己的体温给予一点可怜的安慰。她的目光投向那锅翻滚的糊糊,里面没有任何能吸引孩子的东西。
在靠近门口掩体工事的地方,几个充当守卫的精壮男子(相对而言)聚集着。他们手里的武器五花八门:磨尖的钢筋长矛、绑着菜刀的粗木棍、甚至还有用强力胶带缠着几块碎玻璃的“狼牙棒”。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不是赵浩,赵浩早已尸骨无存)正阴沉着脸,用一小块磨刀石,费力地打磨着手中一把崩了刃的消防斧。每一次摩擦都发出刺耳的“滋滋”声。
旁边一个年轻些的男人,则小心翼翼地拆卸着一个破旧木椅的椅背,试图将拆下来的木条削尖,做成粗糙的箭矢。他们破烂的“箭袋”里,这样的“箭”只寥寥几支。角落里,还有两把弓——用坚韧的藤条和老化的汽车内胎绞成的简易反曲弓,粗糙得如同原始人的作品。这些是他们对抗零星丧尸、获取低级猎物(如果有的话)和威慑其他潜在掠夺者的全部依仗。
“妈的,明天得想办法再往里面探探了,”刀疤脸男人停下磨刀的动作,声音沙哑,眼神里透着一股野兽般的凶光,“物业这边能刮的油水早刮干净了。昨天找到那点老鼠肉,塞牙缝都不够。再这样下去,别说丧尸,饿都饿死了!”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目光扫过那些排队等着分糊糊的老弱妇孺,眼神复杂,既有同病相怜的无奈,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疤哥,里面……里面靠近A2栋那边……太邪门了,”拆木条的年轻人抬起头,脸上带着深深的忌惮,声音压得更低,“上次铁头他们几个想摸过去看看,结果……一个都没回来!连个响动都没听到!那栋楼……像会吃人!”他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木头,仿佛那点硬度能带来一丝安全感。
提到A2栋,周围几个守卫的脸色都变了变,眼神中交织着恐惧、贪婪和一种深深的无力感。那栋如同钢铁要塞般沉默的25层高楼,是整个小区里最神秘也最危险的存在。关于它的传说在幸存者之间早已神乎其神:坚不可摧的大门、神出鬼没的无人机、精准射杀闯入者的冷枪……以及那辆偶尔出没、如同死神座驾般的改装汉兰达。那是力量的象征,也是死亡的代名词。
刀疤脸男人烦躁地吐了口唾沫(唾沫星子很快在干燥的地板上蒸发):“邪门也得去!饿死是死,被丧尸咬死也是死,被那楼里的怪物干掉……总比活活饿成人干强!”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狠厉和绝望,“都打起点精神!今晚轮到我们几个守前半夜!盯紧点!别让那些鬼东西摸上来!”
众人沉默地点点头,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外面丧尸的嘶吼声隐隐透过掩体的缝隙传来,如同永远无法摆脱的梦魇背景音。饥饿的胃袋在空虚地抽搐,死亡的阴影无处不在。在这里,活着本身就是一场漫长而痛苦的消耗战。
一个年轻女人端着分到的半碗野菜糊糊和一小截黑乎乎的肉干,默默走到窗边一个射击孔旁,那里坐着一个负责了望的男人。她将碗递过去,男人接过来,默默地、快速地吞咽着,眼睛始终警惕地盯着外面灰蒙蒙的世界。糊糊粘稠的口感如同嚼蜡,肉干咸腥发柴,难以下咽。但他吃得很快,每一口都是为了维持这份守卫的力气。
堡垒内,李峰皱着眉头,最终还是将碗里略带腥气的鱼汤喝了个干净,尽管动作带着十二万分的不情愿。李娜无声地收走了他的碗,嘴角带着一丝胜利者的浅淡弧度。
堡垒外,物业办公室里,那个蜷缩在妈妈怀里的小女孩,终于分到了属于她那小半碗几乎看不到油星的野菜糊糊。她伸出枯瘦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捧着豁口的碗,伸出舌头,一点一点,珍惜地舔舐着碗壁上粘稠的食物残渣。妈妈把自己那份少得可怜的熏鼠肉干,悄悄撕下更小的一丝,塞进了女儿嘴里。
小女孩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如同黑暗中划过微弱的火柴光。她努力地咀嚼着那一点点带着烟熏味和土腥味的肉丝,仿佛那是世间最美味的珍馐。
两个世界,同一轮冰冷的太阳在铅灰色的云层后缓缓沉落。食物的味道天差地别,但维系生命的本能,却是如此相似地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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