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峰的目光在一个卖烤苕皮的小摊前多停留了几秒。摊主是个脸上带着烧伤疤痕的中年汉子,动作麻利地在炭火上翻烤着苕皮,刷上酱料,撒上葱花和一点点珍贵的辣椒粉。几个下工的工人围在旁边,一边说笑一边等着,掏出皱巴巴的世安币付账。那汉子笑着接过,用油腻的手擦擦额头,又继续忙活。
“将军,”周文彬注意到李峰的目光,连忙小心翼翼地介绍,“这部分街区的小商贩管理,我们严格按照总部的《战后重建区商业活动临时管理办法》执行,划定区域,严格卫生和消防安全检查,征收定额税费,主要也是为了方便市民,互通有无,盘活一点经济。”他顿了顿,补充道,“这些摊主大多是有残疾或家庭困难的退伍军人、烈士家属,经过审核,给予一定的经营许可,也算是一条活路。”
李峰微微颔首,目光依旧看着窗外,声音平稳:“做得不错。水至清则无鱼。末世求生,不易。有烟火气,是好事。”
他从不反对商业活动。漫长的十年末世挣扎,让他比任何人都更深刻地理解人性的复杂和生存的韧性。商人逐利,如同水往低处流,是刻在基因里的本能。强行扼杀,只会将其逼入地下,滋生更大的黑暗和腐败。关键在于疏导和控制,建立一套坚固的规则堤坝,让这流通的活水既能滋养秩序,又不至于泛滥成灾,冲击到最根本的、关乎生存的物资配给体系。尤其不能出现大商人囤积居奇、绑架民生、甚至形成能与军政体系抗衡的财阀势力。目前的景象,这种有限度、被严格监管的市井活力,正是他期望看到的——一种被强大的秩序之力约束和引导下的生机。
赵铁柱从副驾驶位转过头,语气带着军人的直接:“将军放心!治安方面,巡逻队三班倒,绝无死角。哪个敢炸刺、搞欺行霸市、或者偷摸搞违禁品交易,老赵我第一个把他扔去缓冲区和丧尸作伴!”他拍了拍腰间,那里即使穿着便服,也明显凸起一块硬物,显然是随身配枪。
车队在一个十字路口遇到红灯停下。旁边的人行道上,一对年轻夫妇牵着一个小女孩走过。男人穿着世安军后勤部门的制服,女人怀里抱着几棵刚买的青菜,小女孩手里举着一串红彤彤的、似乎是本地农场实验室培育出来的冰糖葫芦,小口小口珍惜地舔着,脸上洋溢着简单而满足的笑容。她抬头看到车内目光扫过的李峰,似乎并不认识这位最高统帅,只是好奇地眨了眨大眼睛,然后被父母牵着走远了。
李峰的目光追随着那一家三口的背影,直到他们消失在街角。
他看到了。
在那小女孩的脸上,在那对年轻夫妇略显疲惫却安稳的神态中,在那些排队购买食物的工人期待的表情里,甚至在那个脸上有疤的烤苕皮摊主忙碌的身影上……
他看到了一种名为“安宁”的神情。
这不是末世前和平时代那种无忧无虑的安乐,而是历经浩劫、失去一切后,重新用汗水和鲜血浇灌出的、对当前秩序的一种认可,对“明天还能活着”这份最基本保障的珍惜,以及对未来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期盼。这种神情,无法伪装,是内心安全感最直接的折射。
这一切的背后,是世安军十万将士枕戈待旦,是冰冷坚固的“山城壁垒”,是严格到近乎残酷的资源配给和管理制度,是高效而无情的执法系统,是无数像赵铁柱、周文彬这样的官员日夜殚精竭虑的结果。
李峰收回目光,深邃的眼眸中看不出喜怒,但一直紧绷的下颌线条似乎微不可察地柔和了半分。他对这座城市的治理情况,内心初步给出了一个“满意”的评价。赵铁柱的刚猛和周文彬的细致,两者结合,看来确实将重庆这座西南重镇打理得不错。这五年的血没有白流。
就在这时,李峰口袋里那部经过特殊加密的卫星电话轻微震动起来。他掏出电话,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是顾晚清。
他按下接听键,将电话放到耳边。
“喂。”
电话那头传来顾晚清清冷而清晰的声音,即使透过电波,也能感受到那份不容置疑的坚持:“峰哥,承安和承俊是不是又想跟你溜出去?”
李峰目光瞥了一眼窗外,没有立刻回答。出发前,两个小子确实眼巴巴地看着他换衣服,小脸上写满了渴望,尤其是承安,几乎把“想跟爸爸出去”写在了脸上。但他当时并未明确答应。
顾晚清仿佛能透视千里,继续道:“我刚才远程查看了办公室的监控,他们两个,一个在摆弄笔,一个在望着窗外发呆。孙老师布置的《舰队殖民史》第三章要点总结,刘老师给的《基础物理学在城防应用》三道习题,都还没动笔。告诉我,他们是不是在你车上?”
李峰几不可察地轻轻叹了口气。对于顾晚清能随时调用办公室监控,他并不意外,这是她作为母亲和舰队高级技术顾问的特权,也是她对孩子们学业近乎严苛的要求的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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