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李峰的声音低沉平稳,“他们还在办公室。”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钟,似乎是顾晚清在确认监控画面。“那就好。”她的语气缓和了些,但依旧坚定,“峰哥,我知道你心疼他们,也想带他们看看你一手重建的这座城市。但规矩就是规矩。承安明年就要参加陆大的预备生选拔,俊俊的基础也必须打牢。现在的放纵,就是对他们的未来不负责任。世安军不需要纨绔子弟,舰队更不会接纳废物。让他们安心把功课做完。告诉他们,我晚上会检查。”
李峰能想象到此刻办公室里,两个儿子抓耳挠腮、对着课本习题愁眉苦脸的样子。尤其是承俊,才六岁,就要接触那些深奥的知识……他心底深处掠过一丝为人父的柔软和无奈。但他更清楚,顾晚清的话是对的。这个时代,没有软弱的资格。他们拥有的每一点特权,都伴随着十倍百倍的责任和期望。
“知道了。”李峰最终只吐出三个字,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嗯,那你忙。”顾晚清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李峰将电话收回口袋,目光重新投向窗外。车内的气氛似乎因为他这通简短的电话而更加安静了几分。赵铁柱和周文彬都屏息凝神,假装专注地看着前方,不敢打扰将军的家事。
车队驶入一条相对狭窄但依旧整洁的老城区街道。这里的烟火气更浓,两侧大多是些经营山货、手工艺品和小吃的老店,门面古旧,却别有韵味。李峰示意司机放慢车速。
他看着窗外为生活奔波劳碌的人们,看着他们脸上那种劫后余生的“安宁”,再想到被课业困在办公室里的两个儿子,心中那份复杂的情绪渐渐沉淀下来。
他所做的一切,他所建立的这冰冷而强大的秩序,他所不惜双手沾满鲜血也要扞卫的这条防线,不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能在阳光下露出这样的神情吗?不就是为了让下一代,能在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里,为了“未来”而学习、奋斗,而不仅仅是为了“生存”而挣扎吗?
孩子们的辛苦,是他们必须承担的代价。而这份代价,需要他用更强大的力量和更冷酷的决断去守护。
他的目光重新变得坚定、冷硬,如同“山城壁垒”最坚硬的合金基石。
同一时间,重庆市渝中区,一处僻静的、略带坡度的老街巷口。
与主城区的有序热闹不同,这里的气氛显得有些诡异和喧闹。一栋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灰砖瓦房孤零零地矗立在巷子深处,与周围几栋明显无人居住的破败建筑相比,它显得过于“热闹”了些。
瓦房那扇斑驳的木门紧闭着,但门前的狭窄空地上,却密密麻麻、焦灼不安地挤满了上百号人。这些人成分复杂,有穿着体面、戴着金丝眼镜、试图保持风度却难掩急切的中年人;有穿着绸缎褂子、手指上戴着硕大金戒指、浑身散发着土财主气息的商贾;有面色惶恐、双手粗糙、显然是来自底层挣扎求存的平民;甚至还有几个穿着世安军低级军官制服的人,眼神躲闪地混在人群边缘。
他们唯一的共同点是,脸上都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渴望和焦虑,如同在茫茫大海中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溺水者。人群嗡嗡地议论着,声音压抑而嘈杂,所有的目光都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木门,以及门上那块被摩挲得油光发亮、写着“吴半仙”三个拙朴墨字的木牌。
在这末世,信仰崩溃,科学有时显得苍白无力,对未来的巨大不确定性像毒蛇般啃噬着每个人的内心。于是,这种最原始、最神秘的占卜问卦,便成了许多人寻求心理慰藉和指引的最后一处避难所。尤其是这位“吴半仙”,名头极大,传闻神奇得近乎神话。
据说末日爆发那天,他正带着年仅五岁的孙女在缙云山上采药,竟似未卜先知般提前备足了干粮清水,躲进了一个极其隐蔽的天然溶洞,一躲就是四五年,愣是避开了最初也是最混乱、最血腥的那段人间地狱时期。直到世安军的秩序逐渐覆盖到重庆周边,他们才如同从另一个时空走出来的人,重新回到城里。更神的是,这瞎眼老头靠着末世前攒下的一点黄金和几件祖传的古董玉器(据说他提前变卖了几乎所有家产换成了硬通货),加上很快重新打响的“半仙”名号,日子竟然过得相当滋润,在这物资匮乏的末世堪称异数。求他卜卦解难的人络绎不绝,据说往往需要提前数日排队,且卦金不菲。
今天,人群似乎比往日更加焦躁。因为往常这个时间,吴半仙多少会开始接待几个客人,但今天,那扇门始终紧闭。
就在人群躁动不安,几乎要失去耐心时,“吱呀”一声,那扇斑驳的木门从里面被拉开了一条缝。
所有嘈杂声瞬间消失,上百道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聚焦过去。
门口出现的不是预想中那位神秘莫测的瞎眼老人,而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她梳着两条整齐的麻花辫,穿着一件洗得发白但干净整洁的碎花小褂子,脸蛋红扑扑的,一双眼睛大而明亮,却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平静和淡然,仿佛看惯了门口这番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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