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抬起头,昏黄灯光下,浑浊的眼眸深处,那点被囚禁和迷茫压抑了太久的、属于武将的星火,骤然跳动了一下!他想起邸报上姜维在校场操演“连山弩阵”的描绘,想起“九大军区”布防图中那条漫长的北疆防线。一种沉寂已久的、对金戈铁马的渴望,对重掌军务、施展抱负的本能冲动,如同地底奔涌的岩浆,猛烈地冲撞着他固守的囚笼。难道真要在这“悟道斋”里,抱着早已化为齑粉的曹魏牌位,耗尽残生,让一身征战的本领与守护边陲的志向一同腐朽?他郭淮,难道就甘心如此?
数日后,一份字迹略显潦草却力透纸背的旬考心得,放在了学官案头。开篇不再是激烈的辩驳或死寂的沉默,而是引用了《将苑》修订版中的一句:“将者,国之辅也。辅周则国必强,辅隙则国必弱。护国为天,此乃将魂所系。” 文中,郭淮痛苦地剖析了曹魏后期“辅隙”之弊——内斗消耗,边备松弛。他笔锋一转,虽未直言归顺,却对新朝“九大军区”之制、“科技强兵”之策(特别是“连山弩”、“八阵戍堡”)表现出近乎专业的审视,并隐晦地提及西北羌情与地形要害,字里行间流露出一种压抑不住的、渴望参与构建新防线的灼热。“护国为天,”他在结尾重重写下这四个字,“无论旌旗何色,生民涂炭,边关不宁,乃为将者之耻!”
当敕封他为“安西将军”,令其赴凉州都督府襄赞军务、专司羌胡防务与新军整训的正式诏命抵达“悟道斋”时,郭淮已换上了一身浆洗得有些发白的旧式军袍(大汉的新甲胄尚未配发)。他伸出曾紧握魏刀、如今布满老茧和冻疮的手,稳稳地接过了那枚沉甸甸的“安西将军印”和调兵虎符。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却奇异地点燃了他沉寂已久的血液。他挺直了被囚禁压弯许久的脊梁,目光穿过洞开的“悟道斋”大门,投向西北那片辽阔而熟悉的天空。那里,有肆虐的风沙,有待抚的羌胡,更有无数需要守护的生民。他不再是魏国的囚徒,亦非大汉的降臣,而是这片肇元山河之下,一个被赋予了“护国为天”新使命的老兵。锁链已除,心牢已破。他迈步而出,脚下是通往西北边关的漫漫长路,亦是通往一个老将最终救赎与归心的重生之途。墨色山河,终有他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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