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春朔气绕阴山,胡骑南窥势若澜。
饵诱骄胡趋险峡,锋摧劲虏积血滩。
霹雳鸣空惊马乱,弩弓迭射断人还。
盾横刀利拦危径,北伐声威自此传。
公元240年,肇元四年,孟春。
凛冬的严威虽渐次消退,但朔方的风依旧带着刮骨的寒意。阴山山脉的背阴处,积雪仍未完全融化,斑驳的黑白相间,如同巨兽蛰伏的鳞甲。正如姜维所料,草原的第一抹新绿尚未完全挣脱冻土,南匈奴狐鹿姑单于的耐心已然耗尽。来自龙城的探报一日紧过一日,八万南匈奴铁骑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狼群,开始向南躁动不安地涌动。
边塞的烽燧,自开春以来,便再未彻底熄灭过狼烟。一道道粗黑的烟柱次第升起,将危险的信号迅速传递至后方。
***
北地郡最北端的“野狐”哨所,是嵌入阴山支脉的一颗钉子。哨长老兵王犇,是个在边塞吃了二十年风沙的老军伍,脸上每一道皱纹都像是被塞外的风刀刻出来的。此刻,他正眯着眼,望着远处地平线上渐渐腾起的烟尘。那烟尘不高,却绵延甚广,如同贴地蔓延的黄云。
“来了。”王犇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他身边,十几个年轻的戍卒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弓弩和长戟,有人甚至能听到自己牙关打颤的声音。
“怕个鸟!”王犇回头骂了一句,咧开嘴,露出被旱烟熏得发黄的牙齿,“忘了将军咋交代的了?咱们是香喷喷的饵料,钓的是大鱼!一会儿都给我演像点!打几下,放几箭,然后撒丫子往回跑!谁要是腿软跑慢了,或是逞英雄留下硬拼,坏了丞相和姜将军的大计,老子做鬼也饶不了他!”
他的话粗鲁,却奇异地让新兵们安定了几分。是啊,他们是饵,是计划的一部分。他们的任务不是死战,是佯败,是将那群嗜血的野狼引入预设的屠宰场。
烟尘越来越近,已经能听到闷雷般的马蹄声,看到雪亮弯刀反射的寒光。黑压压的南匈奴骑兵如同决堤的洪水,铺天盖地而来,当先一面狼头大纛下,一员身材魁梧、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南匈奴大将,正是左大将沮渠折罗。他奉单于之命,率三万精锐为前锋,就是要以雷霆之势,撕开汉军的边塞防线,为后续大军打开通道。
“弩准备!”王犇嘶吼着。
戍卒们纷纷举起弩机,手臂因紧张而微微颤抖。
“射!”
稀疏的弩箭歪歪斜斜地射向奔腾而来的洪流,如同投入大河的几颗石子,瞬间便被吞没,只激起几点微不足道的水花。南匈奴骑兵发出猖狂的哄笑,甚至懒得用骑弓还击,只是加快了马速,准备将这些不堪一击的汉军哨所碾为齑粉。
“撤!快撤!往鹰嘴峡方向跑!”王犇大吼一声,率先扔下弩机,转身就跑。戍卒们早已得了命令,立刻丢盔弃甲——当然是早已准备好的破旧盔甲,跟着老哨长沿着预先勘察好的小路,没命地向后狂奔。
沮渠折罗见状,更是志得意满,挥刀狂吼:“追!杀光这些两脚羊!拿下他们的哨所,喝酒吃肉!”
南匈奴骑兵呼啸着冲入空空如也的野狐哨所,马蹄践踏着汉军匆忙“遗弃”的锅灶和营帐,兴奋的嚎叫声响彻山谷。他们几乎没有任何停顿,便顺着王犇等人逃跑的路线,追入了那条越来越窄的峡谷——鹰嘴峡。
类似的场景,在阴山防线前沿的七八个哨所几乎同时上演。汉军的小股部队一触即溃,狼狈南逃,成功地激起了南匈奴人的骄狂和轻敌。沮渠折罗的前锋军,以及后续跟进的数万南匈奴主力,如同被一条无形的绳索牵引,一步步被诱入阴山南麓那片致命的漏斗状峡谷地带。
***
鹰嘴峡深处,地势愈发险峻。两侧山崖陡峭,怪石嶙峋,谷底布满大小不一的碎石,极大地迟滞了骑兵的速度。奔腾的马蹄踩在圆滑的石子上,不时有战马失蹄摔倒,引发小范围的混乱。
沮渠折罗虽然骄狂,但并非全然无智的莽夫。冲入峡谷一段距离后,他也渐渐感觉到一丝不安。地形太不利了,两侧山岭寂静得有些诡异,连飞鸟都似乎绝迹。
“停!”他猛地举起弯刀,勒住战马。
庞大的骑兵洪流缓缓减速,躁动不安地在狭窄的谷地里拥挤着。
“派斥候,上两边山头看看!”沮渠折罗下令。
然而,已经太晚了。
就在此时,一阵低沉苍凉的牛角号声,如同从地底升起,猛然从两侧的山巅响起,瞬间传遍整个山谷!
“呜——呜——呜——”
号声未落,站在一处隐蔽指挥台上的姜维,面无表情地挥下了手中的令旗。
“霹雳神炮,放!”
设置在两侧山腰精心伪装过的平台上的数十架“霹雳神炮”(实验甲型),同时发出了怒吼!这些简陋的抛石机,抛射出的并非巨石,而是用麻布和皮革紧紧包裹、内填火药和铁蒺藜的“火药包”!
它们划着粗糙的弧线,带着刺耳的呼啸声,砸向峡谷中拥挤的南匈奴骑兵阵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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