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情?隐瞒?最后的日子?
李鹤东像被一道无声的巨雷劈中,整个人瞬间僵直在原地。周围宾客的谈笑声、杯盘碰撞声、轻柔的背景音乐……所有的声音都在一瞬间被抽离。世界变成一片可怕的、失重的真空。他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又感觉到它们瞬间褪去,留下彻骨的冰冷,从指尖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他握着手机的手指冰冷僵硬,几乎失去了知觉。
“她……”李鹤东的喉咙像是被滚烫的砂纸狠狠磨过,只能挤出破碎的气音,“她……怎么了?你说清楚……”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
电话那头,林薇的啜泣声清晰地传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用一种近乎虚脱的、死寂般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宣判:
“她走了……慕千汐。三年前……就在那通电话结束后不久……她就……没挺过去。”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进李鹤东的耳朵里,钉入他的大脑,“那天……她的电话……是我后来挂断的……她当时……已经……”
后面的话,李鹤东已经听不清了。耳边只剩下尖锐的、持续的蜂鸣。眼前的一切——璀璨的水晶吊灯、衣香鬓影的宾客、色彩缤纷的花束——都在剧烈地摇晃、旋转、褪色,最终模糊成一片混沌的光斑。胃里翻江倒海,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他踉跄了一下,下意识地扶住旁边的椅背,指尖死死抠进冰冷的金属椅背纹路里,试图抓住一点真实,支撑住这具即将坍塌的躯壳。
三年前……电话结束后……没挺过去……
这几个词在他脑子里疯狂地碰撞、炸裂。那个黄昏,她沙哑的、不断道歉的声音,那戛然而止的寂静,那冰冷的忙音……原来那根本不是决绝的告别,而是生命烛火熄灭前最后的、徒劳的挣扎。她甚至没有力气自己挂断电话。她在那头听着他冰冷的嘲讽——“你够嘴硬”——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她的日记……”林薇的声音再次传来,遥远而模糊,带着浓重的鼻音,“……我放在……给你的那份伴手礼里了……李鹤东……”她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悲恸和一种近乎怜悯的沉重,“慕千汐……真的很爱你……你无法想象……她对你的爱有多深……但愿……日记里的每一章记录……都能让你……感知到这份爱吧……”
电话被挂断了。李鹤东依旧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扶着椅背,像一尊瞬间被风化的石雕。周遭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时间的概念彻底消失。过了许久,也许只有几秒,也许是漫长的一个世纪,他才机械地、缓慢地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另一只手中紧握着的、那份包装精美的伴手礼盒上。
粉色的缎带,此刻看起来像一道刺眼的、带着嘲讽意味的伤口。他手指颤抖着,近乎粗暴地撕开了包装纸,打开盒子。里面除了喜糖和精致的香薰蜡烛,果然躺着一个本子。一个非常普通的硬壳笔记本,浅蓝色的封面已经有些磨损泛白,边角微微卷起,显露出主人无数次翻阅的痕迹。
李鹤东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粗糙的封面,冰凉的触感让他猛地瑟缩了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才将那本日记拿了出来。封面上没有任何字迹,只有时光抚摸过的痕迹。他翻开扉页,一行娟秀却力透纸背的字迹撞入眼帘,日期是三年前,她离开的那个春天:
【4月12日,晴,风很大】
今天去复查了。结果像预料中最坏的那个剧本。医生的话很委婉,但意思很明白:时间,不会太多了。走出医院,阳光刺得眼睛生疼。风吹在脸上,像刀子。我站在十字路口,看着车水马龙,突然觉得好孤独。第一个念头,是想打给鹤东,想扑进他怀里大哭一场,告诉他我好害怕。
可是不行。
手指悬在拨号键上,最终还是移开了。我不能。我不能让他看着我一点点枯萎、腐烂、变成一具没有尊严的骷髅。不能让他为我耗尽所有,然后余生都活在失去的阴影里。他那么好,他值得阳光明媚、健康长久的未来,而不是被拖进我这片绝望的泥沼。
爱是什么?李鹤东总说爱是拥有,是相守。可我觉得,爱或许是……在他未来漫长的人生里,我的影子能轻一点,再轻一点。爱或许是……让他恨我,然后遗忘我。
戒指……终究还是摘下来了。指尖空落落的,心也空了一大块。它曾那么温暖地圈住我的手指,圈住我以为牢不可破的幸福。现在,它只躺在抽屉里,像一个冰冷的句号。鹤东,对不起。这句抱歉,大概要等到很久很久以后,你才能听到了。或者,永远也听不到。也好。
李鹤东的视线瞬间模糊,滚烫的液体毫无预兆地涌出眼眶,大滴大滴地砸落在泛黄的纸页上,迅速晕开那行清秀的字迹,像落在心口滚烫的烙印。他慌忙用手背去擦,却越擦越湿。他猛地合上日记本,像被烫到一样,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碎的哽咽,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嗬嗬声。他环顾四周,这衣香鬓影、欢声笑语的婚礼现场,此刻成了最荒谬的布景板。他跌跌撞撞地冲出餐厅大门,仿佛逃离一个光怪陆离的噩梦。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德云社:爱情也许美好请大家收藏:(m.20xs.org)德云社:爱情也许美好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