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冰冷的雨丝打在脸上,和泪水混在一起。他紧紧攥着那本日记,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那是溺水之人唯一的浮木。他漫无目的地走着,最终在湖畔一个无人的长椅上颓然坐下。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他浑然不觉,只是再次颤抖着,翻开了那本承载着慕千汐所有痛苦、挣扎和不为人知的深情的日记。
【7月3日,阴,化疗第一天】
头发开始掉了,一抓就是一大把。看着水池里纠缠的发丝,像一团团枯萎的水草。以前总嫌头发多难打理,现在只觉得恐惧。护士安慰说会长出来的,可我知道,我等不到它重新茂盛的那天了。
镜子里的脸苍白浮肿,眼窝深陷,像个陌生的怪物。鹤东最爱的就是我的长发……幸好,他看不到我现在的样子。幸好。 身体里像有无数根针在扎,反胃的感觉挥之不去。吐到只剩酸水。好想他。想他温热的掌心覆在我冰凉的胃部,笨拙地学着熬一碗小米粥。想他哄我吃药时,变魔术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我最爱的橘子糖。想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说:“汐汐乖,吃了药就不疼了。”
现在只能自己吞下这些苦药片,苦得舌根发麻。连一颗糖,都成了奢侈的妄想。鹤东,你在加州还好吗?那里的阳光,是不是还像我们初见时那样,能把人的心都晒得暖洋洋的?
【9月18日,晴转多云,疼痛加剧】
止痛药的效果越来越差了。夜里常常被生生疼醒,蜷缩成一团,冷汗浸透睡衣。咬着被子不敢出声,怕吵醒隔壁的林薇。黑暗里,睁着眼睛熬到天亮,脑子里全是鹤东。想他温暖的怀抱,想他沉稳的心跳声,那是世界上最好的镇痛剂。有一次疼得实在受不了,迷迷糊糊拨了他的号码,响了一声就惊醒,像被烫到一样赶紧挂断。心脏狂跳,比疼痛更让人窒息。
林薇红着眼睛骂我傻,问我到底在坚持什么。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害怕看到他眼里的痛吧。那比癌细胞啃噬我的骨头,还要疼上千百倍。我宁愿他恨我的无情,也不要他为我心碎。
爱是什么呢?大概就是在最疼的时候,连他的名字都不敢喊出口。
【11月5日,雨,越来越虚弱】
今天试着下床,走到窗边短短几步路,像翻越了千山万水。扶着窗台喘了很久,才看清外面灰蒙蒙的天和冰冷的雨丝。加州……应该很少下雨吧?鹤东他,会不会在某个黄昏,也偶尔想起我?想起的,是那个任性离开的慕千汐,还是……很久以前,图书馆阳光里,那个对着他傻笑的姑娘?
力气一点点被抽走,连握笔都变得困难。字也写得歪歪扭扭了。大概……快到时候了。还有好多话想写下来,留给鹤东。告诉他阳台那盆半死不活的绿萝要记得浇水,告诉他冬天衣柜最上面那层有他喜欢的厚围巾,告诉他……我其实,每一天,每一秒,都在想他。爱他。从未停止。
可是写不动了。身体沉得像灌满了铅。
鹤东,对不起。我知道我自私又残忍。可是……请你,一定要好好的。连着我那份,好好活下去。替我去看看我们约定要去的挪威峡湾,替我尝尝街角那家新开的甜品店……替我……感受这世界所有的阳光和美好。
爱是什么呢?李鹤东。如果非要一个答案……我想,爱是你。是那个让我在生命尽头,依旧想用尽全力去祝福的人。
日记的最后一页,字迹已经潦草虚弱得几乎难以辨认,日期停留在三年前那个深秋。后面是大片大片的空白,像她戛然而止的生命。
雨水早已淋湿了日记本的边缘,墨迹在泪水和雨水的双重浸染下,氤氲成一片模糊的深蓝。李鹤东坐在冰冷的湖边长椅上,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他死死地抱着那本日记,像抱着慕千汐最后残存的温度,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致的、野兽濒死般的呜咽。那些被误解的三年时光,那些独自吞咽的锥心之痛,那些强撑的恨意和所谓的“放下”,在这一刻被日记里字字泣血的真相彻底击得粉碎。
原来她不是不爱,是爱得太深,深到宁愿背负所有误解和怨恨,也要把他推开,推到阳光之下,推到没有她的、长久的未来里去。原来那通电话里沙哑的“抱歉”,是她用尽生命最后一丝力气,为这场无法陪伴的漫长告别,所做的唯一也是最后的解释。
冰冷的雨丝不断落下,冲刷着他脸上的泪痕,却冲不散心口那片血肉模糊的创痛。他像个迷路的孩子,在空旷的雨夜里,抱着唯一的光源,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城西的墓园,在深秋的薄暮里静默着。空气里弥漫着泥土、落叶和雨水混合的潮湿气息。高大的松柏投下深沉的阴影,一排排青灰色的石碑整齐地肃立,无声地诉说着永恒的沉寂。
李鹤东独自一人,沿着被雨水打湿的石阶向上走。他的脚步沉重,每一步都像踏在泥泞的心上。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他拒绝了林薇的陪同,只想独自完成这场迟到三年的、无人见证的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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