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区别,只在于周九良那块新添的、刺目的表蒙裂痕。
周九良的目光在两块表之间来回逡巡,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膝盖的伤口,带来一阵钝痛。这绝不是什么巧合!世上不可能有两块经历百年沧桑、连细微磨损都完全一致的旧物!
“这不可能……”女孩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就能吹散。她拿起自己那块表,翻来覆去地看,又难以置信地去看周九良手里的那块,眼神里的震惊几乎要满溢出来。“怎么会……这是我爷爷留给我的……他说是家里太婆婆的东西,太婆婆当年在金陵……”她猛地顿住,像是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话,咬住了下唇,脸色有些发白。
“金陵?”周九良捕捉到了这个词,心头猛地一跳。他的爷爷……临终前模糊的呓语里,似乎也反复出现过这个地名,伴随着一些破碎的、关于战火和离别的画面。他捏紧了自己那块冰冷的怀表,裂开的玻璃边缘硌着掌心。“我的这块,也是祖上传下来的。我爷爷说,是他的长辈在……在南京那边得到的。”
“南京?”女孩重复了一遍,脸色更白了,清澈的眸子里翻涌着惊涛骇浪。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帆布挎包蹭在石阶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只有香客们断续的脚步声和远处模糊的诵经声传来。两块一模一样的怀表,如同两块沉重的磁石,沉甸甸地压在各自的手心,也压在他们的心头。那句突兀的“没有我,你就不能照顾好自己?”此刻像幽灵一样,在诡异的沉默中无声地回荡,每一个字都带着难以言喻的重量。
周九良看着女孩煞白的脸和眼中无法掩饰的惊惶,一种强烈的冲动攫住了他。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膝盖的剧痛和心头的翻涌,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这里太晒了。寺门口有间老茶馆,还算清静。你……要不要过去坐坐?喝口茶,也……也聊聊这两块表?”
女孩猛地抬眼看他,眼神复杂地交织着警惕、困惑,还有一丝如释重负。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紧握的怀表,又看了看周九良那块带着裂痕的,沉默了几秒钟,终于,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
——
“碧螺春两盏,劳驾。”周九良对穿着青布褂子的老堂倌吩咐道。老茶馆临着寺墙而建,木质窗棂半开,窗外几竿翠竹筛下些破碎的光影,落在磨得发亮的八仙桌面上。空气里浮动着陈年木头的微香、劣质茶叶的涩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来自寺墙内的香烛气息。与寺前广场的喧嚣相比,这里像隔着一层毛玻璃,声音都闷闷的。
女孩坐在他对面,双手捧着粗糙的白瓷茶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的缺口。她的帆布包放在旁边的空凳子上,拉链敞开着,露出急救包的一角和里面那本厚重的《局部解剖学》。她的目光大部分时间垂落在桌面上,偶尔飞快地抬起,扫过周九良放在桌角的那块裂了表蒙的怀表,又迅速移开,像受惊的小鹿。那块属于她的怀表,此刻正静静躺在她的手边,表盖合拢。
茶水注入杯中,腾起袅袅白汽,模糊了彼此的面容。周九良端起杯子,滚烫的杯壁熨贴着手心,却驱不散心头的寒意。他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沉默:“我叫周九良,在文物研究所工作,主攻纸质文献修复。”他指了指自己膝盖上已经洇出一点血迹的创可贴,“今天来寺里,是为藏经阁一批清代经卷的修复做前期勘察。没想到……”他苦笑了一下,没再说下去,目光却落在了女孩手边的怀表上。
女孩似乎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了些。“我叫林晚。”她低声说,声音像浸在茶水里的叶子,带着点微涩,“医学院大五,刚结束见习。”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最终还是补充道,“这块表……是我爷爷给我的。他说是太婆婆留下的唯一念想。太婆婆……娘家姓林,叫林晚清,民国二十几年的时候,在金陵的教会医院做过护士。”
“林晚……护士……”周九良的心跳漏了一拍。爷爷临终时断续的呓语碎片猛地撞进脑海——晚清……医院……枪声……血……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茶杯,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林晚注意到了他的异样,探寻地看着他。
“没什么,”周九良掩饰性地喝了口茶,滚烫的茶水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灼痛。“只是……有点巧。我的太爷爷……或者说,我爷爷口中的那位长辈,好像也叫晚清……时间大概也是那个年代。”他放下茶杯,目光再次落在那两块沉默的怀表上,“而且,我爷爷提到过,他那位长辈,似乎也是在南京……受过很重的伤,伤在左腿膝盖。”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自己也难以理解的沉重感。
“膝盖?”林晚的呼吸似乎停滞了一下。她猛地看向周九良捂着左膝的手,又飞快地抬眼对上他的视线,清澈的眸子里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左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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