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次呼吸,都灌注了全部的生命力。她不是在跳舞,她是在燃烧!燃烧着这不公的命运,燃烧着姐妹三人的苦难,也燃烧着对未来的全部渴望!那舞姿中迸发出的原始力量和强烈情感,竟让台下几位见惯风浪的考官也微微动容,目光紧紧追随。
李香林坐在台下,看着舞台上光芒万丈的妹妹,胸口被巨大的骄傲和酸楚填满,眼眶发热。她的美玲,本该永远站在这样的聚光灯下!
然而,就在舞蹈即将推向最高潮——一个需要连续高速旋转后接一个高难度大跳的关键节点时! 意外发生了!
在李美玲完成最后一周高速旋转,足尖点地,腿部肌肉瞬间绷紧,积蓄力量准备腾空跃起的那个瞬间——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惊雷般在李美玲耳边炸开的脆响!
她左脚足尖鞋内部那根早已不堪重负、隐藏着细小裂痕的关键支撑条,在这一刻,终于彻底断裂了!
剧痛如同电流,瞬间从左脚脚尖窜遍全身! 足尖鞋失去支撑,整个脚掌在巨大的冲击力下猛地向内不受控制地一崴!
“啊!”一声短促的、带着剧痛和巨大惊骇的痛呼从李美玲喉咙里压抑不住地溢出!
舞台上那完美无瑕的燃烧瞬间被打破!她整个人失去了平衡,身体如同被折断翅膀的鸟儿,带着迅猛的冲势,狼狈不堪地向前扑倒!
完了! 李美玲的脑中一片空白!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吞没!她甚至能感觉到台下考官们骤然蹙起的眉头和失望的眼神!
就在她的身体即将狠狠摔倒在冰冷坚硬的舞台地板上,膝盖距离地面只有咫尺之遥的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身影如同矫健的猎豹,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侧幕候场区的阴影里猛地冲出!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影子!
是李香林!
她一直坐在角落,心弦始终绷紧。当那声细微的、常人难以察觉的脆响传来,当看到妹妹身体骤然失控的异样,她的大脑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本能地做出了反应!她像是被注入了一股蛮力,猛地从座位上弹起,不顾一切地冲过黑暗的通道,冲向侧幕,然后在李美玲即将触地的瞬间,不顾一切地飞扑过去!
“噗!”
沉闷的撞击声!
李香林用自己的身体,结结实实地充当了妹妹摔倒的肉垫!她重重地摔在光滑坚硬的地板上,背部传来一阵闷痛,双臂却死死地、不顾一切地抱住了向前扑倒的李美玲,尽全力减轻她落地的冲击!
李美玲重重地砸在了姐姐柔软的身体上,避免了膝盖直接撞击地板的惨剧。但她脚踝处传来的剧痛让她瞬间脸色惨白,冷汗涔涔而下,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
巨大的变故让整个剧场陷入一片死寂! 音乐仍在不知情地流淌。 考官们错愕地站了起来。 工作人员也慌忙冲上舞台。
李香林顾不得自己的疼痛,忍着背部的钝痛,急切地撑起身体,双手紧紧抓住妹妹颤抖的肩膀,急切地追问:“美玲?!美玲!你怎么样?!脚!脚有没有事?!”她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慌和颤抖。
李美玲疼得说不出话,只能死死咬着下唇,摇头,泪水在眼眶里疯狂打转。完了,一切都完了!她的梦想……
“快!快叫医护!”工作人员反应过来,大声喊道。
混乱中,没有人注意到,在李香林不顾一切冲上舞台救妹妹时,她一直贴身放在衬衫口袋里、那张折叠起来的、画着“烈焰凤凰”新构思的稿纸,因为剧烈的动作,从口袋里滑了出来,无声地飘落在了舞台侧幕边缘光滑冰冷的地板上。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片被遗忘的枯叶。
就在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在摔倒的李美玲身上时,一只穿着黑色工作皮鞋、保养得十分干净的脚,悄无声息地停在了那张稿纸旁边。
鞋子的主人——一个穿着深蓝色保洁制服、戴着口罩和帽子的中年男人,动作极其自然地弯下腰,像是随手捡起地上的垃圾一般,极其迅速地将那张折叠着的稿纸捡了起来,看都没看一眼,就塞进了自己宽大的工作服口袋。
然后,他若无其事地拿起靠在墙角的拖把,转过身,低着头,脚步沉稳地走进了通往后台的黑暗通道,身影迅速消失不见。
舞台上,李美玲的脚踝被小心翼翼地检查着,剧痛让她身体蜷缩。李香林跪坐在妹妹身边,焦急地握着她的手,全然没有发觉自己熬了无数个夜晚、寄托了所有希望和疯狂念头的“烈焰凤凰”核心草图,已经悄然易主。
那只承载着“太阳之眸”的凤凰,如同方才舞台上那只折翼的青鸟,无声地坠入了未知的黑暗。
命运,再次露出了它莫测而冷酷的獠牙。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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