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气息漫过脚腕时，像浸在沸腾的沥青里。
孙悟空望着裂痕中翻涌的黑雾，喉结动了动——幽昙自爆前那句话还在他耳道里嗡嗡作响，"这只是开始"。
他能感觉到掌心的血线在发烫，金斑沿着血管往手臂攀爬，像要烧穿骨肉去触碰更深处的什么。
"俺老孙先探探。"金箍棒往地上一杵，他率先跨进裂痕。
黑暗裹着霉味涌来，等视线适应后，众人倒抽冷气。
祭坛内部竟悬浮着无数碎片，大如山川小如蝼蚁，每一片都凝着动态的画面：不周山崩裂时共工的怒号穿透时空，娲皇宫坍塌前最后一道补天石的微光正在湮灭，甚至能看清某个凡人王朝城墙上，孩童用炭笔在砖缝里画的小老虎——下一秒就被战火的浓烟吞没。
"文明坟场。"禺狨王的玉笏碎片突然泛起青光，那些天道纹路竟开始与碎片上的画面共鸣，"每五百年混沌裂隙现世，原来不是天灾，是有人在...收集。"
红孩儿的指尖冒出焚世黑炎，却在触及最近的碎片时被弹开。"这些影像有灵智？"他眯起眼，眼尾的魔纹隐隐发亮，"像是被某种力量固定在这里，专门给闯入者看的。"
话音未落，空气里炸开一声惊雷。
"闯入者！"
苍老的声音像青铜古钟被重锤撞击，震得人耳膜生疼。
众人抬头，只见赤红色身影从虚空里踏雾而来，鳞甲在黑暗中泛着熔金般的光，双眼如两轮小太阳，连那些文明碎片都在他目光下黯然失色。
"吾乃烛龙，上古守墓人。"他的尾音带着龙类特有的低吟，"自神魔大战后便在此沉睡，守护湮灭祭坛最后的秘密。
尔等擅闯禁地，当受业火灼魂之刑。"
话未说完，一条赤焰锁链已破空而至。
锁链上的鳞片与烛龙鳞甲同色，每节链环都烧着幽蓝火焰，未及近身便烤得空气扭曲。
红孩儿骂了句"老匹夫"，周身黑炎轰然爆发。
他这混沌魔气是当年罗睺魔祖陨落时遗下的，连三十三重天的琉璃瓦都能烧穿，可黑炎刚触到锁链，竟像雪落沸油般滋滋蒸发。
锁链去势不减，擦着红孩儿肩膀划过，在他玄铁战衣上烙出焦黑痕迹。
"混沌魔气？"烛龙的瞳孔缩成竖线，"倒是有点意思，可惜太弱。"
"退下。"孙悟空将红孩儿拉到身后，金箍棒在掌心转了个花。
他能感觉到，锁链上的火焰不是普通地火，而是带着某种"规则"——专门克制混沌力量的规则。
这让他想起当年在兜率宫炼丹炉里，八卦火如何淬炼他的火眼金睛，只是此刻的火焰更古老，更...愤怒。
"移星换斗！"
喝声未落，孙悟空的身影突然在原地消失。
烛龙的锁链擦着他方才站立的位置击在石壁上，却见青年从另一侧虚空踏出，金箍棒带着空间扭曲的涟漪砸向锁链。
这招本是通臂猿猴的绝技，可此刻他体内混沌本源翻涌，竟让灵明石猴的"通变化"与空间法则产生了共鸣。
锁链应声而断。
断裂处溅出的火星不是红的，而是金中带紫的混沌色。
烛龙盯着那截断链，眼中的威严褪去几分，露出些许震动："灵明石猴...竟能施展出空间法则？
看来混沌本源果然开始觉醒了。"
"老龙，俺们不是来捣乱的。"孙悟空收了棒，语气里带着惯有的随意，可眼底金芒不减，"幽昙说湮灭之主的黑雾要破封，我们是来阻止轮回的。"
烛龙的鳞甲突然泛起暗纹，那些纹路与祭坛外玄冥冰魄枪上的符文如出一辙。"幽昙...那丫头终究还是选了这条路。"他长叹一声，转身走向祭坛中央。
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块青黑石碑，表面的刻痕深可见骨，像是用某种巨兽的利爪凿出来的。
"这是湮灭之主留下的预言碑。"烛龙抬手抚过碑文，每一道指痕都让石碑泛起幽光，"上面说，天地本是一盘棋，棋手是终焉裁决者。
祂让文明诞生、繁荣、毁灭，再诞生，为的是...收集'轮回之力'。"
"收集这玩意儿干嘛？"红孩儿插嘴，"难道祂还能靠这个突破天道？"
"比那更疯狂。"禺狨王突然开口。
他的玉笏碎片此刻正贴在石碑上，碎片里的天道纹路与碑文重叠，"轮回之力是创造新天道的材料。
终焉裁决者要抹掉现在的三界，用无数文明的轮回之力，重塑一个完全由祂掌控的...新宇宙。"
孙悟空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想起五百年前在五行山下，曾听见天空中有人低语"棋子该醒了"；想起取经路上遇到的那些妖怪，看似各有因果，实则命运轨迹都指向某个更大的漩涡。
原来他们从不是自己故事里的主角，只是棋盘上的车马炮。
"而你们。"烛龙转向三人，目光扫过孙悟空眉心的金斑、红孩儿眼尾的魔纹、禺狨王玉笏上的天道纹路，"是这盘棋里唯一的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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