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看着那难得的食物,又看看这个杀了恶人、救了他们、却浑身散发着冷冽气息的官爷,迟疑地接过了饼子。
最大的那个孩子忽然鼓起勇气,指着丹炉后面一个上了锁的铁柜子,小声道:“官爷……那些坏人……很宝贝那个柜子……里面……里面好像有亮晶晶的粉末……他们说是……宝贝……”
萧彻目光一凝,走过去,刀光一闪,铁锁应声而断。
打开柜门,里面是几个玉瓶。他拿起一个,拔开塞子,一股淡淡的、带着奇异魅惑香气的粉色粉末映入眼帘。
狐玉粉!
竟然真的在这里!想必是欧阳治之前炼制的存货。
他迅速收起玉瓶。再看那些孩子,正狼吞虎咽地吃着饼子,眼中终于有了一点活气。
“可知他们还有别的藏匿点?或者,京城哪里还有类似被他们害苦的人家?”萧彻问道。
孩子们七嘴八舌,提供了几个零散的线索,都是被这些妖道余孽迫害、敢怒不敢言的贫苦人家地址。
萧彻记在心里。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根据孩子们提供的线索,又连夜走访了几处被妖道坑害、家破人亡的百姓。
他并未表明全部意图,只说是清查妖道余孽。但当他将那些妖道徒孙勒索去的财物夺回,甚至自掏腰包留下些银钱粮食时,那些百姓感激涕零,也纷纷将自己知道的一些关于妖道喜好、可能藏匿奇珍异宝的地点,乃至一些民间关于珍稀药材的传闻,都告诉了这位“不一样的锦衣卫大人”。
当他踏着凌晨的薄雾,带着意外找到的“狐玉粉”和几条关于“幽魂花”可能产出地的民间线索(西南古战场某处乱葬岗)回到宫门时,第一缕天光正好划破黑暗。
他回头望了一眼依旧沉睡的京城,那些被他解救的百姓和孩童的面容在眼前一闪而过。
胸中那翻涌的煞气,似乎都平静了些许。
锦衣卫,缇骑天下,监察百官,掌刑狱,授巡察缉捕之权。
但或许,护卫这京城之下的每一个黎民,才是绣春刀真正的职责所在。
他握紧了手中的药瓶,快步向宫内走去。
第二日,已然来临。
宫门在身后沉重合拢,将凌晨的寒意与市井的喧嚣隔绝在外。萧彻握着那瓶冰凉的狐玉粉,步履迅疾地穿过重重宫阙。一夜奔波,血煞之气在经脉中隐隐躁动,如同困兽低吼,但他眼神沉静,将所有翻腾的情绪死死压在那双深不见底的寒眸之下。
偏殿的药味似乎更浓了些,还混杂了一种极其细微的、仿佛草木灰烬般的死气。太医们脸上的绝望又深重了几分,看到萧彻进来,只是无声地摇了摇头。
榻上的裴九霄,脸色比昨夜更加透明,仿佛下一刻就要融化在晨曦微光里。唯有眉心那根银针,依旧顽强地颤动着,维系着那丝微弱的生机。
萧彻将狐玉粉交给太医查验,目光扫过裴九霄毫无血色的唇,心口那被煞气侵蚀过的位置传来一阵针扎似的刺痛。他转身,声音听不出波澜:“还缺什么?”
“回指挥使,”院判声音干涩,“雪魄莲、龙血菩提子、金蝉蜕、月影珠、幽魂花,还有……那味药引。”
至亲心头血。这五个字像毒刺般扎在每个人心头。
萧彻沉默。裴九霄的身世成谜,自幼便是孤儿,何来至亲?
“已派人查遍所有卷宗户籍,裴大人……确无血亲在世记录。”一个千户低声禀报。
殿内空气凝滞。找不到药引,前面即便凑齐所有药材,也是徒劳。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轻微骚动。一个守宫门的小旗官被引了进来,他脸色发白,手中捧着一个粗糙的陶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禀……禀指挥使!方才……方才宫门外不知何人放下了这个罐子,还有……还有一张字条!”他举起的手微微颤抖。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陶罐上。
萧彻一步上前,接过陶罐。入手冰凉,罐口用泥封着,看不出异常。他又拿起那张字条,上面只有一行歪歪扭扭、仿佛用血写就的字:
“裴氏血脉未绝,旧宅梧桐树下。”
裴氏血脉?旧宅?
萧彻瞳孔骤然收缩。裴九霄从未提过什么旧宅!他像是凭空出现在锦衣卫的少年营,一身狼藉,只剩下一块模糊的玉佩和满身谜团。
“查!”萧彻的声音冷得像冰,“他入卫之前的一切!半个时辰内,我要知道京城所有可能与他有关的‘裴氏旧宅’!”
“是!”麾下锦衣卫轰然应诺,瞬间散入京城刚刚苏醒的街巷。
命令下达,萧彻却并未在原地等待。他将陶罐小心放在一旁,目光再次落回裴九霄身上。那苍白面容在微光下近乎虚幻,仿佛随时会消散。
他忽然想起昨夜那个提供线索的孩子,想起那些百姓……或许,还有人也知道些什么,那些不被记录在卷宗里的、尘封的往事。
他转身再次走出宫殿,这次的目标,是那些藏在京城最深处的、见证了无数兴衰起落的老吏、更夫、甚至是……曾经伺候过某些隐秘官邸的老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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